这时,丹格拉尔心里萌生一种渴望,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把守这道牢门。
他早就注意到门板不严,从缝隙中透进光来,但不是阳光,而是灯亮。他凑近一条门缝儿窥探,这时那个强盗正巧在喝烧酒,而那个烧酒装在羊皮囊中,散发一股令丹格拉尔作呕的气味。
“呸呸!”他说着,就一直退避到囚室的里边。
到了中午,又来了一名岗哨,换走喝烧酒的那个人。丹格拉尔又心里好奇,想看一看他的新看守。他再次凑近那条门缝儿。
这名强盗人高马大,一对牛眼珠子,两片厚厚的嘴唇,一个塌鼻子,活似一个哥利亚426。他那长长的棕发垂到肩上,卷曲着像一条条游蛇。
“嗬!嗬!”丹格拉尔自言自语,“这家伙哪里是人,倒像是个吃人的妖魔。无所谓,反正我人老了,老骨头硬皮不好啃,就是肥膘吃着也不是味儿。”
由此可见,丹格拉尔头脑还算清醒,随口开了个玩笑。
与此同时,他的看守一屁股坐到囚室门的对面,就好像要向他证明自己不是吃人的妖魔似的,从褡裢里掏出黑面包、葱头和奶酪,开始大吃大嚼起来。
“见鬼!”丹格拉尔扒在门缝儿,瞥了一眼强盗的午餐,不禁说道,“真见鬼,我怎么不会明白,人还能吃这种垃圾食品。”
他又反身,坐到羊皮褥子上,而这羊皮褥子又令他想起头一名哨兵的烧酒臭气。
然而,丹格拉尔再怎么抵制也无济于事,大自然的奥秘就是不可思议,哪怕最粗劣的食物,对饥饿的胃也具有相当实在的诱惑力。
丹格拉尔突然感到,此刻自己的胃已经空空如也,再看看那个人,就觉得不那么丑陋了,面包不那么黑了,奶酪也新鲜多了。
最后,就连野蛮人生吃的葱头那种可恶食品,也勾引他想起高级厨师所做的罗贝尔调汁,以及洋葱烧牛肉火锅。那时他还常对厨师说:“德尼索先生,今天,您就给我做一样可口的家常菜吧。”
他站起身,走过去敲门。
那名强盗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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