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 章节目录 第1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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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督山刚才望见离开起航客船的那位戴面纱女子，就是进了这座小楼。他刚一拐进这条街，那女子就进去关上门，因此，他刚刚又瞥见她，人影几乎随即消失了。

    磨损的台阶，对他来说是老相识了，他也比谁都更清楚，如何打开这扇旧木门，只要一根大头钉挑起里面的门闩就行了。

    因此，他没有敲门，也没有先打招呼，像个老朋友，像个老住户一样进去了。

    沿铺砖的小径走到头，就展现一座小花园，园中阳光明媚，暖意融融。正是在这小花园的指定地点，梅色苔丝找到了伯爵精心存放二十四年的那笔钱。从临街的那道门口，能望见这园中靠前的几棵树。

    基督山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带哭腔的叹息。他寻声望去，只见一片枝叶繁茂、盛开细长紫花的弗吉尼亚素馨花丛下，梅色苔丝正坐着低头哭泣。

    她已经撩起面纱，双手捂住脸，她在儿子面前克制那么久的悲叹和恸哭，现在独自面对苍天，就可以尽情宣泄出来了。

    基督山朝前走了几步，而沙径在他脚下嚓嚓作响。

    梅色苔丝抬起头，看到一个男人来到面前，不由得惊叫一声。

    “夫人，”伯爵说道，“我再也不能给您带来幸福了，但是我可以给您安慰。您肯接受应视为来自朋友的安慰吗？”

    “我的确非常不幸，”梅色苔丝答道，“在这世上孑然一身……我本来只有儿子，他也离开我了。”

    “他做得对，夫人，”伯爵接口道，“他有一颗高尚的心灵，懂得任何人都应该报效祖国：有人贡献才智，有人贡献技艺，有人贡献辛劳，还有人献出热血。他守在您身边，就会消磨一生，变成无用之人；他也不可能习惯您这种悲痛的生活，会因为自己无能为力而变得怨天尤人。反之，他在逆境中抗争，就会变得强大，并且变厄运为好运。让他为你们二人重建未来吧，夫人；我敢向您保证，他会得到可靠的保护。”

    “噢！”可怜的女人凄然地摇摇头，说道，“您讲的这种好运，我从内心深处祈求上帝赐予他，而我呢，我是没福享受了。在我身上，在我周围，多少事情破碎了，我感到自己临近坟墓了。您做得对，伯爵先生，让我回到我曾经幸福的地方：人就应当死在有过幸福的地方。”

    “唉！”基督山叹道，“夫人，您这些话又苦涩又灼热，一句句砸在我心上，而且您有理由恨我，这些话就更加苦涩而灼热了。您的所有这些不幸，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您为何不谴责我，反而怜悯我呢？您这样就会让我更加痛苦……”

    “恨您，谴责您，埃德蒙……憎恨，谴责一个饶过我儿子一命的人，因为，您要报仇雪恨，不正是打算杀死德·莫尔塞夫先生引以为豪的儿子吗？唔！您看着我，看看我有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伯爵抬起眼睛，注视半直起身子，朝他伸出双手的梅色苔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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