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们没有钱了。”
梅色苔丝从未真正尝过穷困的滋味;她年轻那时候,经常提起如何穷苦,但那根本不是一码事:需要和必需虽是同义词,但两者之间却天差地远。
在卡塔朗村的时候,梅色苔丝需要上千种东西,但是另外一些物品,她从来就不缺少。只要渔网完好,就能打到鱼,卖掉鱼,就能买线补网了。
再者,与友情隔绝,只有一种亲情了,又同眼下处境的物质问题毫不相干,也就只想自身,人人都想自己,别无他念。
梅色苔丝那时拥有的虽然不多,安排她一个人生活还尽量像样,而今她一无所有,却要负担两个人的生活。
冬天临近,这间屋没有生火,四壁空空,已经相当冷了,而原先在公馆,有无数条暖气管,从前厅一直通到小客厅,总是暖融融的;现在她的房间,连一朵小花都没有,而原先她那大套房,不啻一座养着奇花异草的温室!
但是她有儿子……
此前,母子二人怀着的责任感,也许有几分夸大,这样产生了冲动,便飘飘然飞升到高空。
冲动也近乎激情,而激情能让人无视人世间的事物。
可是,激情一旦平静下来,人就要从梦幻的国度,逐渐跌落,又回到现实世界中来了。
竭尽了全部理想之后,就必须谈一谈实际问题了。
“母亲,”就在丹格拉尔夫人下楼的时候,阿尔贝说道,“咱们总共还有多少钱,现在计算一下好吧;我得有个总数,以便制订计划。”
“总数,就是零。”梅色苔丝苦笑一下,答道。
“不对,母亲,总数,首先三千法郎,我打算用这三千法郎,让咱们二人过上痛快的生活。”
“孩子气!”梅色苔丝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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