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的那个男子离开那扇玻璃门窗,又到德·莫尔塞夫伯爵的卧室,用一只不断抽搐的手撩起窗帘,观望庭院。他站在那里足有十分钟,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只倾听自己的心跳。这十分钟,对他来说极其漫长。
恰好这时,阿尔贝从决斗场地回来,发现父亲在窗帘里面守候他,便扭过头去。
伯爵的眼睛睁大了:他知道,昨天阿尔贝肆意侮辱了基督山,而如此严重的侮辱,不管在哪个国家,都势必导致一场殊死的决斗。阿尔贝既已安然无恙地回来,那就是为父亲报了仇。
他那张哭丧的面孔立时开颜,闪现一种难以描摹的欣喜之色,宛如太阳放射最后一道光芒,便钻进与其说像床被,不如说像坟墓的云层。
然而,我们也说过,他徒然等待,却不见年轻人上楼到他房间,告诉他胜利的喜讯。儿子要为父雪耻,前去决斗之前不愿见父亲,这倒好理解;现在,既然报了父仇,保住了名誉,儿子为什么不来投进父亲的怀抱呢?
伯爵见不到阿尔贝,便派人去叫他的仆人。我们知道,阿尔贝吩咐那个跟班,什么也不向伯爵隐瞒。
十分钟之后,德·莫尔塞夫将军出现在楼前台阶上,他身穿黑色礼服,加上了军服的硬领。下身穿一条黑裤子,手上戴着黑手套。看来他早就吩咐过,他刚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只见已经套好的马车就赶出车库,驶到他面前停下。
他的跟班将一件军呢大衣放到车上,大衣里因为裹着两把剑,就显得硬邦邦的;接着,跟班关上车门,登上车夫旁边的座位。
车夫转身俯下请示命令。
“去香榭丽舍大街,”将军说道,“德·基督山伯爵公馆。快!”
在连连鞭策下,两匹马飞奔起来,五分钟之后,马车就停到伯爵的宅邸门前。
德·莫尔塞夫先生自己打开车门,不待马车停稳,就像年轻人一样跳到侧道上,他拉了门铃,便带着跟班走进敞开的大门。
片刻之后,巴蒂斯坦便向德·基督山先生通报,德·莫尔塞夫伯爵来访;于是,基督山送走海蒂,吩咐将德·莫尔塞夫伯爵让进客厅。
将军在客厅里从这头走到那头,数到第三个来回时,刚一转身,忽见基督山站在门口。
“哦!是德·莫尔塞夫先生,”基督山口气十分平静地说道,“通报时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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