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 章节目录 第7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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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保佑我的方式这么明显，又这么可怕，”他说道，“然而，瓦朗蒂娜，瓦朗蒂娜呀！可怜的朋友，这么多痛苦，她能经受得住吗？”

    他这样自言自语，眼睛望望那扇挂红幔帘的窗户，又望望那三扇挂白幔帘的窗户。

    挂红幔帘的那扇窗户里的灯光，几乎完全消失了。德·维尔福夫人一定是熄了大灯，只有长明小灯的幽光映到玻璃窗上。

    反之，靠小楼边上那三扇白幔帘窗户，只见有一扇打开了，放在壁炉上的一支蜡烛，将淡淡的光亮投到窗外，这时一个身影过来，倚到阳台上。

    莫雷尔浑身一抖，他似乎听见了哭泣声。

    这并不奇怪，他这颗心灵，平日十分勇敢，也十分坚强，现在却受到人类两种最强烈的情感，爱情和疑惧所惊扰和激发，已经变得非常脆弱，很容易产生类似迷信的幻觉。

    其实，他躲在树丛之中，瓦朗蒂娜根本看不见他，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窗口那个身影在叫他。思绪纷乱的头脑这样对他讲，他那颗火热的心也这样向他重复。这双重的误导，就变成一种难以抗拒的现实，而且，还由于青春的那类莫名其妙的一股冲动，他一跌身冲出藏身之所，不惜被人瞧见，不惜吓着瓦朗蒂娜，也不惜姑娘失声惊叫引起人注意，总之他不顾这些危险，几个大跨步，就穿越被月光照成一片白色湖面的花坛，抵达排列在楼房前面的橘树栽培箱那里，飞快跑上台阶，一推楼门便开了。

    瓦朗蒂娜没有看见他，眼睛只顾望蓝天，追随一朵飘动的白云，那形状活似一个升天的身影；在她那充满诗意和妄念的头脑里，那正是她外祖母的灵魂。

    这工夫，莫雷尔穿过前厅，摸到楼梯扶手；楼梯上铺了地毯，走上去悄无声息。况且，莫雷尔此刻冲动到极点，即使撞见德·维尔福本人也不惧怕。如果德·维尔福先生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早已下定决心，要迎面走上去，向他和盘托出，既请求他原谅，也请求他同意将两个年轻人连在一起的爱情。莫雷尔简直疯了。

    幸而他一个人也没有碰见。

    此刻对他帮助最大的，还是瓦朗蒂娜让他了解的楼房里的布局；他顺利登上了楼梯的顶端，正在辨认方向，忽听一阵声调熟悉的哭泣，为他指明了该走的路；他转过身去，看见一扇虚掩的房门透出一道亮光，直达他脚下，还透出悲切的呜咽。他推开那扇房门，走了进去。

    死者安放在房间里侧的凹室，蒙头盖着白色床单，看得出身形。莫雷尔无意中得知了死因的秘密，一见尸体就倍感骇惧。

    瓦朗蒂娜跪在床铺旁边，头埋在大圈椅的靠垫里；看不见脸，交叉的双手僵直地放在头上，全身则因抽泣而不断颤动和起伏。

    窗户始终敞着，她刚才离开窗口，回来跪下高声祈祷，那悲凄的声调能感动最无情的心。她悲痛欲绝，火辣辣的喉咙发紧，她口中讲出的话很急促，既不连贯，又含混不清。

    月光从敞开的百叶窗流泻进来，映得烛光暗淡了，给这伤心的画面涂上一层凄怆悲凉的淡蓝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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