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 章节目录 第5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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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幽灵

    外观乍看上去，欧特伊别墅毫无豪宅的气派，也毫无迹象表明，这是超群绝伦的德·基督山伯爵的宅邸。当然，这种朴实无华也体现别墅主人的意愿：他明确吩咐，外观丝毫也不要改变；只要走进别墅瞧一眼，就会确信这一点了。大门刚一打开，院内的景象果然大变。

    贝尔图齐奥先生在装修布置上的审美观，以及雷厉风行的快捷，这回确实有超常的表现。当年，德·昂坦公爵264命人一夜之间，就砍伐了一条路径上有碍路易十四视线的全部树木；同样，贝尔图齐奥先生只用三天时间，就让人在光秃秃的庭院栽满了花草树木：只见挺拔高大的白杨，连同庞大根部带土运来的埃及无花果树，茂密的枝叶绿荫遮护了别墅的门脸；而小楼前面，当初杂草丛生的一片铺石场地，现在变成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坪，而草皮是当天早晨才铺好的，连成大幅的地毯，草叶上还缀着浇灌的水珠。

    不过，这一切都是奉命行事：伯爵亲自绘了平面图，交给了贝尔图齐奥，图上标明要栽植的树木的数量与位置，要把铺石改成草坪的形状与面积。

    环境这样一改造，这幢别墅就难以辨认了。就连贝尔图齐奥也断言，这房子周围绿荫环绕，他也认不出来了。

    这位管家还想顺便修理一下花园，然而，伯爵明令禁止，花园哪处也不能动。贝尔图齐奥无奈，只好另行找补：在前厅、楼梯和壁炉上摆满了鲜花。

    一幢二十年之久无人居住的房子，一天工夫就充满了生机，这足以表明管家办事多么干练，主人的学识多么精深，一个会效力，一个善用人。这幢旧宅长期空闲，昨天还那么凄黯，那么悲凉，充斥着可以称为岁月气味的那种陈旧味，今天不仅生趣盎然，而且处处飘香，正是主人最喜爱又浓淡适宜的芬芳；伯爵一到，随手就能拿起他的书籍和武器，抬眼就能看见他心爱的油画；前厅里有他喜欢抚玩的爱犬，还有他爱听鸣叫的鸟儿；总之，整座房子好似树林中的睡美人宫殿，沉睡多年之后忽然醒来，重又生机勃勃，歌声飘转，树林中的睡美人宫殿，恰如我们居久珍爱的房屋，即使我们不幸离开，也会不由自主地留下半颗灵魂。

    在这座美丽的庭院中，仆人们来来往往：有一些已经掌控了厨房，他们就好像一直住在这所房子似的，在昨天才修好的楼梯上轻手轻脚地走动；另一些人则聚在库房里，车辆都编了号，整齐地排列，仿佛五十年来就那样停放；马厩里一匹匹骏马在吃草料，咴咴嘶鸣着应答马夫，而马夫们对马儿说话，无比恭敬，远远胜过许多仆人对主人说话的口气。

    书房占两间屋，隔墙的西侧陈列的藏书多达两千册；当代小说装满了整整一个书橱，全是漆红和烫金书脊的精装，十分精美，而昨天刚出版的小说已经上架了。

    与书房相对称的那边则辟为花房，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在日本大瓷花盆里斗艳争香，既香气袭人，又赏心悦目。暖房中央摆放一张台球桌，绿绒桌面上还散落着几只球，就好像打台球的人顶多刚离开一小时。

    只有一个房间保持原貌，能干的贝尔图齐奥未敢擅动。这间屋位于二楼左翼，从大楼梯可以上去，离开时可以走一道暗梯；仆人们从这屋门前经过时，都不免满心好奇，唯独贝尔图齐奥心里万分恐惧。

    五时整，伯爵携阿里来到欧特伊。贝尔图齐奥等候主人时，焦急中掺杂着几分不安；他期望听到几句赞许，同时又深恐主人皱眉头。

    基督山在庭院下车，巡视了整个宅子，又在花园兜了一圈，他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表示，无论赞许还是不满。

    只是走进那个房门紧闭的屋子对面的卧室时，他才抬手指了指一个巴西香木小柜子的抽屉，那件小家具他头一次来就注意到了。

    “这里面只能放手套。”他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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