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是真的离开了,赶往京都向皇帝复命,或许会领兵支援边境。他所说的一个月归来,恐怕要应验那句“人算不如天算”的老古语。
回程的马车行驶缓慢,喜鹊边驾车边与奚然闲聊,回答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当然,奚然也刻意避开关于赵晋的话题。
坐在马车厢里,奚然再次相信她与赵晋有前世之缘。这马车里没有木长板的凳子,没有颠簸时拉扯的绳子。
马车厢外观宽敞,内有乾坤。木质的墙壁用粗布包裹方草垫钉成围栏,再用棉花和碎布做成柔软的阻隔,外罩漂亮的丹色绸缎。即使马车倾倒,坐在车厢里的人也不会受伤。
地上亦如此层层铺设,最上面铺一张花纹繁复的西域羊毛毯。周围的角落摆放大大小小的软靠枕。
两边的窗是雕花窗扇,又有透光的烟罗纱做帘子。不仅透光透气,还阻隔外界的窥视。
“马车是主子吩咐禄管事准备的,主子说姑娘喜欢丹色、喜欢长长方方的抱枕。”
喜鹊回头,恰巧看到奚然抱着一个软乎乎的大枕头。还有藏在大枕头堆里的木箱子。
奚然也看到了,想到赵晋说过,便打开铜锁瞧瞧里面放的什么好东西。
木箱子的雕花很独特,是一幅山水野趣。有茅草屋、有小菜地、有鸡鸭狗羊、有一片藕塘,还有一对年青夫妻坐在梧桐树下品茶聊天。
木箱子的箱盖上雕有四字:归隐之乐。
“唉!纨绔子弟。福爷说的果然没错,你家主子真败家呀!”
奚然一边吐槽,一边翻看箱子里的东西。漂亮的丹色绣金凤流苏帕子下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精致小巧的福袋。一百个福字,一百个福袋,鼓鼓的福袋里不知装了什么。
“主子对姑娘是真心的。”
喜鹊和鸽子、鹧鸪一样从小跟随赵晋的身边,同他一起生活在军营里,一起南征北伐、保家护国。赵晋的使命是守护东安国,他们的使命是守护他。
奚然轻“嗯”声,打开一个福袋,里面装着五片折叠整齐的改良版巾巾。
“哎哟!他怎么……真是无语了。”
喜鹊听到奚然无奈叹气,忙回头。看到改良版巾巾的时候,也忍不住笑说:“嘿嘿,不愧是主子。”
“这一箱子无价之宝,我谢谢他啦。”
奚然羞红脸,把箱盖重新锁起来。被一个男人送贴身用的东西,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喜鹊浅笑不语,继续驾马车往江花城的南城门行驶。她想到分别时,鸽子叮嘱她。
别将奚姑娘看作平凡百姓家的女儿,能够得到主子的赏识和宠爱,她绝非寻常女子。
奚然爬到前面,与喜鹊一起驾车。
“喜鹊,你今年几岁?”
“十七岁。”
“哦,与我同岁呢。下月初一,我过十七岁生日。”
“属下知道。主子定会赶回来,为姑娘庆祝生辰。”
经喜鹊这么一说,奚然恍然明白赵晋为何言之凿凿的确认一个月后定会归来,原来如此啊。
“他平平安安的就好,我的生辰又不算什么大日子。”
奚然打开一袋烤栗子,剥开一颗是臭的,皱眉道:“瞧我这什么狗粑粑运气?”
喜鹊笑说:“这袋烤栗子准是鹧鸪买的。我敢保证,这袋栗子有一半是好的、一半是臭的。”
“哟嗬?这么神奇吗?”
“嗯。主子说,真香定律。”
“哈哈哈,他连这个都知道。”
奚然觉得有趣儿,转身从车厢里取来两个空袋子,“来,我们考证一下真香定律。”
真相是真的、从未假过。
喜鹊莞尔,一边驾车一边看奚然剥开栗子壳,数着一二三四五……
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二个好的,二个坏的;三个好的,三个坏的……
马车驶过江花城的南城门,一袋烤栗子终于剥完,数完。
奚然甩甩发疼的手指,畅怀大笑。
“真相定律,真香呀!”
“姑娘觉得有趣儿吗?”
“有趣儿,有趣儿。这是为什么呢?”
秉承着“疑惑不过夜”的原则,奚然抓着喜鹊求回答。
喜鹊摇头,说:“主子不明白,我们不明白,连鹧鸪也不明白。他每次买东西的时候,选出来的东西必定一个好、一个坏。买水果的时候,一个酸一个甜,一个好一个烂。”
“哇!哈哈哈哈,神奇呢。”
奚然突发奇想,问:“兵器呢?经他的手选出来的兵器,如何?”
喜鹊啼笑皆非,无奈道:“谁敢呀。万一是个坏的怎么办?战场上刀剑无眼,兵器是保命的。”
奚然想想,又问:“那……银子呢?他会不会选到假银子?”
“咦?这个没试过。”
喜鹊眨眨眼,似乎激发了兴致,说:“等会儿我写信给鸽子,让他带鹧鸪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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