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留神着。
汤白一眼里闪过诡谲的神色。
这厮挑起了火,就就无关人等一样,不再说话了。
“白一,你说呢?”
汤齐身突然问道。
汤白一对他行了一礼,说道:“我生是汤家人,死是汤家鬼,张家杀了我家的人,岂能善罢甘休?但如果父亲忍辱负重,图谋东山再起,就算跟仇人相处,我也能忍耐。这一切,全凭父亲的主意。”
这话一开始听着,真是肺腑之言。
只是我琢磨了下,怎么越听,就越觉得刺耳呢。
这么多人死了,你还能忍辱负重。死的是你的亲人朋友,不是鸡鸭,被张家人这么杀了,落得死无全尸,你还能忍辱负重呢?
汤齐身脸色愈发阴沉了。
汤为信站了起来,说道:“祖父,张家他想要什么东西,值得我们搭上性命?”
这厮也屈服了?
不对,看他的眼神,分明闪烁着仇恨的光泽。他这是在明辨事由,想要找出解决的对策。汤齐身有些欣慰,说道:“这事自然要告诉你们。”
汤齐身拿出那个描龙画凤的玉盒,说:“多半跟这半颗阴神丹有关。”
汤家人更懵。
“你们知道了我家的源头,就知道当年祖师掌握长生术,活了六百多年,后来不幸亡故,据说就是张家人下的毒手。”
我差点啐他一脸唾沫。
真亏你有脸这么说。
明明是背叛师门的弃徒,居然说的这么义正言辞。
他缓缓道:“往事不可追,我也是看的先祖的笔记。害怕张家下手,先祖就逃了,还带走了师门很重要的东西。从前的时候,有陈祖派在,张家没有精力顾及我们。现在陈祖派死光了,终于轮到咱们了。”
“就为了一个东西,死了这么多的人?”
数典忘祖。
我心里冒出这么一个词。
汤家人连祖宗的姓氏都丢了,早就不再是当年的薛家了。一个不敬祖宗的修道家族,怎么能指望他能不够不忘初衷?
我明白汤齐身的打算。
这老头本来是打算戳破张家的阴恶,把自己洗白,顺便激起剩余人同仇敌忾。可惜,这些人连自己的姓氏都忘记了,怎么会有归属感。
说的越多,反而会让这些人越发反感。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祖宗,死了这么多的人,造成了这么多的损失?这些人更加心气难平了。
我心里好奇,这厮会怎么处理?
一个搞不好,人心怕是要散了。
汤白一突然说道:“父亲,天下之大,我们何处容身?张家有了阴神丹,日后大半道门恐怕都要沦为其麾下爪牙。我们纵然逃得一时,难道还能逃得一世吗?”
汤家人神色数变。
“你什么意思?”汤齐身面色变得严厉起来。
这时候,有个年轻人嗫嚅道:“祖父,不如,不如给他吧,再重要的东西也没有性命重要啊。”
“对啊,如果给了张家,我们还能趁机修好。所谓和气生财,咱们汤家只是做买卖,跟谁做不是赚钱呢。张家势大,我们就好好好巴着才对。”
“鸡蛋砸石头,粉身碎骨啊。”
汤齐身眼神闪烁,环视着众人。
众人低头,没几个人敢跟他对视。
这老儿眉头跳动几下,说道:“你们都这么想?”
这些汤家人骑在众人头上作威作福惯了,真要战斗起来,只怕还不如外头那些保镖。汤家人不说话,但眼神里头已经没了战斗的欲望了。
我心里好笑,与其说他们是一群修道人,倒不如说是生意人,而且还是品性不佳,见风使舵的那种招人不待见的。
汤齐身怎么办?会凭着自己的威望,硬是把这股逆潮给压下去吗?
汤齐身神色阴晴不定,突然叹了口气。
“好吧,我给你们一条活路。”
他拿出一本书。
“张家欺凌陈祖派,如今又追杀汤家,不过就是为了祖师爷当年留下的法术。这法术都记在里头,拿给张家吧。”
我眼睛瞪得溜圆。
“拿着这个,去找张家,起码能谋求一条活路。”
汤齐身把这东西拿给了汤为信,说道:“小辈里头,就数你最机灵,把这个拿去吧。记着,钱财可以丢,只要把命给保住了,起码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汤为信急忙拿了过去。
汤白一一直盯着这本书看,眼睛里几乎冒绿光了,一副恨不得抢过来的样子。
不过现在大家都是灰头土脸,一脸怨气,就没人留心他的异常了。
我心痒难耐。
有了这本法术书,张家就要凑齐当年三个弟子所学的法术了,难道真的要叫他们琢磨出长生术吗?
抢过来。
我立刻就就下定了决心。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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