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座驾载着祁与和两位师傅,轮子悠悠地转动,马蹄声回荡在山谷中。晨光熹微中,和大人好像躺在摇篮中,耷拉着脑袋睡
着了。
“车子能跑得再稳点吗?和大人他累了,别惊醒他,让他好好睡会儿!”
说着,祁师父脱下他的罩衫,盖在斜躺在车座上的和大人身上。
阳光愈来愈温煦,渐渐成了温暖,最后变得有些灼人了。快到午时,拉运青竹的牛车悉数抵达金城西郊。江涛将马车徐徐停了
下来,希望不要惊醒和师父,让他再睡一会儿。
可是,当他将要放下帘子时,师父醒了。和师父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刚(江)涛,你在半路上问的问题师父还没回答吧?”
江涛“噢”了一声,摆摆手故意撒谎道:
“师父,徒儿没问什么呀?——要不,我将您载到大帐里歇息歇息?”
和大人揉了揉眼,一蹦子跳下车子,伸伸懒腰踢踢腿,仿佛精神焕发,道:
“师父都还记得,你咋能问了马上忘掉呢?”和大人认真地说,他就像个执拗的小男孩,道,“你猜猜那两只萌宝去了哪里?”
江涛一脸疑惑,嘴里问着“去了哪里,师父”,心里却想,它们大半是在路上不适应这边干燥的气候死掉了。
和师父领着江涛,径直向一辆没有载青竹的牛车走过去,示意他瞧瞧车上载的是什么。江涛一看,惊呆了:这么多绫罗绸缎!
和师父这才告诉他,说那日车队过境京师时,又被驻军拦住了。他们发现这两只食铁兽后,马上将此消息通报给了司农寺京都
苑总监,说皇上的禁苑正在搜罗天下奇珍异兽。
结果,和师父还因此被带到了皇上面前,原因是皇上要听当事人亲口讲猎捕这猛兽的传奇故事。和师父说到这里时容光焕发,
仿佛能够面见圣上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和师父还说,他怕圣上知晓了自己同食铁兽友好往来的事情后,将他调任禁苑养猫熊。因此,他编了慌言。
江涛不禁问师父:
“您这不是又犯了欺君之罪?”
和大人一听徒儿这话,吓了一大跳,赶紧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听见。他冲江涛“嘘”了一声。
江涛赶忙改口:
“那这一车的绫罗绸缎都是圣上赏赐给你的了?”
和大人点点头,叹息道:
“其实为师不想拿那两只萌宝宠物换这些,可是没有办法呀!”
江涛心想,和师父真是个老顽童,不爱金帛爱萌宠呐!
师徒对话告一段落。青竹运来了,和大人并没有睡三天三夜。
别看编竹笼装卵石,这也是技术活。和大人打算先手把手带一批徒弟,再由徒弟带徒弟。他从役夫中间挑选了几十个能用柳条
编筐子笼子背篓的巧手,让他们先跟着自己学。
和大人将青竹截成丈二长,再劈开,然后用阔竹篾编织成直径约两三尺的圆柱形竹笼。泡在水里,以备筑堤时用。
编织大竹筒的手艺,这几十号人倒是挺快就掌握了。经和大人现场测试,竹笼质量过关率高达九成九。
可当这些徒弟再带徒弟,给那些没有经验的人手把手教时,和大人这才发现,平日里干活十分卖力的劳力大都笨手笨脚,编席
子还差不多,编出来的竹笼还没盛卵石就散了。
问题在于收口上。俗话说得好,编筐编笼难在收口。这收口一道工序要是做不好,竹笼中的卵石就会被水冲走,这样的堤坝,
肯定会出问题的。
这可如何是好呢?和大人急得团团转,没想到这么一个小问题竟难住了“南宫五怪”里大名鼎鼎的“和摸鱼”和师父。
有人提出建议,说不妨征调一些女人来干这活计,理由是女人手巧。这个提议好,赢得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
可也有不赞同的,他们多半是前几个月才娶来媳妇的。他们不愿意让自家的小娘子来受这苦,他们怕竹签戳了小娘子嫩嫩的素
手,他们更担心稍有不慎自家小娘子被英俊的小伙子给拐走。毕竟这工地狼多肉少,垂涎三尺者大有人在。
有人提出要征调就征调他个三千三,这样,一个男的对应一个女的,公平合理,干起活来多有劲。也有人提出,有老婆的将自
家娘子带来,岂不两全其美?
不过,提出这类馊主意的人立马就被役夫们的唾沫星子淹个半死。他们反驳,两口子都来服劳役,家里谁管?老老小小还有农
活,都喝西北风吗?
和大人采纳了征调女工的建议,但是征调多少,征调谁家娘子,这事和大人管不了。征调劳力的事由胡刺史管,得由他发话才
行。
和大人带了些点心去探望胡刺史。他说没想到才走了一个来月,胡大人怎么就病倒了,人都瘦了、黑了。胡大人倒是显得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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