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度支司郎中秦童宝昨夜吃醉了酒,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拍着脑门子回想老半天,秦郎中这才依稀记得自己是来衙门同几位大人一块吃酒的,来时还带着个小娘子呢。
“不对啊?那臭娘们咋不见了?”
秦郎中的目光在这间屋子里扫视一周,没有见秦可儿的人影。此时,他很想喝一碗水,“来人呐”三个字已经习惯性地到了嗓子
眼,又被挡了回去。
大脑中渐渐地浮现出了祁森大人、孙大人、南宫大人好像还有刚匠作,他们端着满满一大白瓷碗绿莹莹的酒在自己面前灌到肚
子里去的情形一一浮现。他还清楚地记得祁森大人讲过的话,话里有话,简直是鬼话连篇。
其实,只要不是傻瓜,祁大人的话就都能听得明白,至少也能听个**不离十。他这是给自己敲边鼓,他这人城府还是蛮深的
。
秦郎中一骨碌翻起身,自言自语道:
“不行,这事我得向胡刺史表明态度!”
可怎么表明态度呢?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玩了人家的女人更是没法说清楚。假如被祁森他们参奏一本,岂不玩
完!
“嗨,秦童宝呐秦童宝,你简直是头蠢驴!”
他追悔莫及,可一想起这些日子神仙一般的生活,又觉得不枉结识胡刺史这样的地方大员。据他所知,此人在朝中有大靠山,
稳如泰山。
就算比部司的人稽查账目,又能怎么样?他们吃了老虎豹子胆,敢?或许人家就是一家人呢!
想到这,秦郎中有了主意。对了,这事咱先不急着找胡刺史,自己想想法子解决掉才是上上策。可是,能有什么好办法呢?从
昨夜的酒会来看,几位大人的矛头显然都指向了自己呀!
就在穿靴子低下头去的一刹那,秦郎中计上心来。他正了正衣冠,出了门,直奔库房重地而去。
他要找的人叫蹇容,是度支司下属管仓库的郎官。这会子正专注地拨着算筹子儿一笔笔算着账。一见长官莅临,他赶紧站起来
迎接。
秦郎中一脸和气道:
“本官今日清闲无事,特来吹吹风。今日天气不错哦!”
蹇容心里十分清楚,这主儿哪有这般悠闲自在。只要来,每次都带着明确的目的,箭无虚发。
“是的大人,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
他应和着,等着他的下文。
“记得汉献帝时曹孟德丞相同袁本初的大军对峙十七天,军粮告急。曹丞相的运粮官,他叫什么来着?”
秦郎中搔了搔鬓角,佯装出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运粮官?好像叫王垕吧。”
话刚一出口,蹇容心里就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掠过,因为这个姓王的是个冤死鬼。军中缺粮,曹丞相要他拿小斛分粮,他按照丞
相吩咐的做了,可因此而军中怨言四起军心不稳。万分紧急时刻,曹丞相心生一计,要向他借项上人头。
那玩意是可以随便借人的吗?蹇容顺着这个故事想了下来,不觉心惊胆寒。眼前这为秦郎中心狠手辣,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他
今日来,莫非也是要——要借我项上人头?!
蹇容这么想着,就听秦郎中说话了:
“本官今日遇到了和曹丞相当的处境,原打算勒紧裤腰带,能省的尽量省下来,可谁知这些个田舍郎一点也不买账!本官今日来
,也想向你借一样东西,你看咋样?”
蹇容大惊,再看秦郎中的眼睛都充了血。仿佛自己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虎视眈眈的杀人恶魔。
他后心发凉,两条腿不由自主战栗得厉害,瞪大眼睛道:
“大人,莫非也要借——借我——”
秦郎中见此状便哈哈大笑,道:
“小样,吓尿了吧!本官不会那般恶毒,本官要借的不是你项上人头,而是你的屁股!”
蹇容一听人家不是借头的,而是借屁股的,宽心之余又多了份疑惑不解:
“这借屁股的事还闻所未闻,简直就是千古奇闻!这秦郎中借我屁股,莫非是要做烤肉?”
秦郎中又绕了个大弯子来了,他说:
“周瑜小儿打老黄盖屁股的事你听说过吗?”
蹇容一听打屁股,这“打”比“割”要好的多。如此作比,他甚至想赶紧申请秦郎中打他的屁股。
“周瑜打黄盖——一家愿打一家愿挨嘛!”
“这就对了。本官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蹇容这下才恍然大悟。真行啊,原来绕来绕去,这姓秦的是要让我配合演一场苦肉计。
“下官明白了,下官乐意为秦大人挨板子!”
秦童宝向蹇容深深鞠了一躬,道:
“那本官就对不住你了,先向您道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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