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指标 作品相关 第七章(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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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井下的付巷里，头灯闪烁。十几个人坐的坐，蹲的蹲，人们从送饭工赵大力的手中接过了饭盒。有的吃，有的从桶里倒水喝。马六在一侧把饭盒里的大米拨拉在地下，闻到饭香，有几只老鼠就钻了出来。马六一边吃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老鼠们，那几只小老鼠还不时抬起头来，用亮晶晶的小眼睛瞅瞅马六。

    已接近退休年龄的赵大力取下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说：“上午我在坑口领班中餐时，看见一个女人拦着一辆小车又哭又闹，原来是那辆车压死了她的狗。你们猜猜，那女人开口向四季要多少钱？”

    张小三嘴里呸地吐了口唾沫，说：“球大的一只狗，杀了也没有几斤肉，能值几块钱？”

    王成玉说：“狗值钱不值钱可不在个头。人家那是宠物，要是真正的名狗，可值好几万块钱哩。”

    李四狗一听，用他那破锣嗓子吼道：“好几万，白给我还嫌它麻球烦哩。”

    张小三说：“再咋也不就是一条狗嘛，难道还能比人值钱？”

    王成玉说：“那得看狗是什么狗，人是什么人。像咱们煤矿工人在坑下出了事，也不就给你一万来块钱。”

    李四狗：“这么说，咱还不如人家的一条好狗哩！下辈子，咱跟阎王爷走个后门，转上条狗，不用愁吃，不用愁喝，天天还有大姑娘小媳妇搂着抱着伺候着，多美呀。”

    马六这时转过身来，薄薄的嘴唇里随口便倒出一句：“还用转哩，四狗四狗，你原本就是条狗。”

    众人笑了。李四狗站起来说：“好你狗日的马六，不会割桌子，就回对缝子。”

    钱二说：“快不要说这些了，马六，你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马六没有推辞，小眼睛眨了眨，问：“你们大家说说，这世上数干什么营生脏？”

    赵大力说：“背窑的。那年我在砖窑上背了几个月砖，回了家一洗一脸盆灰糊糊。”

    钱二说：“水泥厂的营生也够呛。一天下来，连裤档里那玩意儿也成了灰不溜秋的。”

    张小三说：“要我看，打炕那营生才不是人干的。”

    李四狗说：“我烧过半年石灰，虽然不像你们说的黑的黑灰的灰，可那白面面呛的人受不了，一天下来，鼻窟窿里干干的，嗓子眼里差不多要冒烟。”

    马六用铁丝做的筷子敲敲饭盒说：“我给大家讲个故事。我老婆生下我这个小儿子时，当当正正脑门心有一个小指甲大的疙瘩，谁也不知道那是甚东西，问接生的，她也说不上来，我们俩口子谁也没敢动。过了几天，我给娃娃擦脸时，用毛巾擦了擦，娃娃也没什么反应。我大着胆子用指甲慢慢地抠啊抠啊，把那个疙瘩抠破了，你们猜猜那里边是什么东西？”

    马六说到这里站了起来，脸上一本正经。

    周围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人们最终还是把目光集中在了马六的脸上，异口同声问道：“是甚？”

    “是甚？”马六反问了一句。

    众人又问：“到底是甚？”

    马六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以为是甚，操他妈的，原来是煤面！”

    人们先是一愣，继尔轰地笑出了声。只见赵大力扔掉了手中的饭盒，跌倒在溜槽里，把腰也闪了，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钱二笑得出岔了气，弯着腰在那里吭吭地咳嗽；张小三大张着嘴，不说话，只知道呼呼地喘气；那几只老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惊慌失措拔腿而逃；其他的人把口中的大米噗地喷了出去，周围的煤壁上布满了一颗颗亮晶晶的小星星。

    20

    煤矿工人报社里，记者任有文正在校对报纸清样。就在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了电话，自报家门：“我是煤矿工人报，你是．．．．．．”

    对方没有告诉他单位和姓名，而是气冲冲地说：“告诉你们，南岭矿昨天井下死了个人，你们要是不信，就来这里看看。”任有文想问一声“你是谁？”还没等他的话说出口，对方已经压了电话。

    昨天，他作为煤矿工人报的记者，参加了南岭矿的安全誓师动员大会，散会后，矿上的领导和宣传部部长江河送他们出来。戴着眼镜、长得十分气派的江部长临别时握着他的手很是热情地说：“任记者，你现在是分管我们这一片的记者，以后可得多来我们南岭矿走走，给我们吃点偏饭呀。”

    江部长的话让他很感动，他说：“一定，一定。”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说：“江部长，我想跟你打听个人。”江部长问他是谁。他说是他的一个堂兄，叫任有名。江部长问他在那个单位，他说不清楚，只知道是在南岭矿。江部长说这好办，让劳资科查一下不就行了。他说不急不急，等改天他送报纸来的时候再说吧。那天回来后他就写了篇文章，准备报道一下会议的情况。没想到，报纸的清样出来了，却接到这么个电话。他想了想，拿着手中的清样，急匆匆来到了总编牛雨生的办公室。牛总编听了他的汇报后告诉他，鉴于这种情况，稿子暂时不要发，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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