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行作品 七殿堂全文阅读简介:七殿堂最新章节章节目录 六十七：仙君其人(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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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前37年，巫祈的夫君葛阳暴毙梦中，享年29岁。就在她过完20岁生日的第三个清晨，枕边人再未醒来。她当时穿戴整齐，端坐在床上面对着那张已如白纸的惨淡面孔。晨曦的日光从木窗外刚刚渗入，国都最年长的太医随后到达，当即宣告了他的死亡。她不哭不闹，为夫君穿上合身的彩锦上衣，套好素色下裳，之后离床并拢幔帐。伫立一旁的老太医有话要说，但她径直去往内室。太医只好在大门外等待。
半晌之后，巫祈从房中出来，老太医看见她换上六章黄素罗裙，站在砖石台上，阶梯自她脚下延展。“真是天妒英才啊。”老太医沉痛地开口道，“你派人告诉我说他死了我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啊！他是我一生所知的最好大夫！这简直太突然了……”
“我娘何时离开？”她紧咬下唇殷红渗出，话音里充满疲惫。老太医看见她眼角抽动，黛眉难以安定。
“大巫师恐怕很快就会离开国都了。我来之前已派人知会各方，国王应该也知道了。这对太医院上下——甚至对整个王国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这……唉，他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大夫。”
“他似乎早就遇见了自己会死去。”她点点头，步下阶梯，“我也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她忽然停下，回头瞥了一眼辉煌的宫殿。瓦陇之间密布的杂草已过分茂盛，她预想到下一个适合除草的初秋之季，自己将不会再待在这里。老太医眼里的她行步匆匆，五官未被悲伤支配，也不似至亲死去之人般哽恸与颤抖。但她显得太过着急，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让年迈的老者再难跟随。
“请慢一点儿，”太医呼喊道，“祭奠还需准备，今夜陛下定会派人守备，让你能安心守灵。”
“我不需要有人守备。”她回头道，“我想用圜丘中央的祭台祭奠亡夫。一会儿您能帮帮我吗？”她盯着老太医凝重的脸庞，希望他能忆起自己死去的夫君为他做过什么，以及帮过他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如今身居要职，何尝不是因为夫君的高超医术甘为他用，现在是他报答夫君的时候了。
“哪怕大巫师是你娘亲，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太医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不怕替你说话而担责，但我担心你惹怒大巫师受到惩罚。”
青石所制的石台为曜国祭天大典所用，在九层圜丘之巅，位于中央。这里从没有祭奠死人的先例，拥有这样的想法已是对王室与天下万民的不敬。“我不怕。”她坦白道，“我将会去巡礼。我要用拜天台承载我的意志，这对巡礼者来说必不可少。”
老太医不安地蹙眉。“你有什么愿望的话可以让别人去做，不必亲自参与。”
“那样没有诚意。不是么？”
“前途多难，此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而且大巫师也不一定会同意。”
“我只是贯彻我的信仰，不需要她同意。她是我娘，我知道她会说什么。她对于巡礼者始终怀有敬意，如果她的女儿愿意去做这件事的话她肯定会同意。我爹也不会阻拦我。”
“觋士是不会阻拦，可大巫师就难说了。”老太医问道，“你如果当真要去巡礼，那你又怀有怎样的愿望呢？”
“不管他们怎么决定我都必须去。”她答道，“我的愿望是复活我的夫君。”
她与老太医在圜丘外墙的南门之内被禁军阻挡，甚至没来得及踏足石阶。九层圜丘占地奇广，每一级台阶即是一个圆造台。此刻，大巫师正在指挥擦洗圆台，将要冬至，大典已在准备之中，因而禁制远超以往。
禁军班使先是认出老太医的官服，然后才认出大巫师之女。“公主若要进去，”他的视线落在巫祈不覆膝盖的罗裙之上，又很快移开。“也得等我进去通报一声。”他好奇今日又无祀典，公主为何会穿上祀服。然而等他让兵卒前去通报时，巫祈突然双膝着地跪下。这里有青石铺地，平整但坚硬，可她跪下时没有丝毫犹豫，人们甚至能听到她用膝盖撞击硬石招致痛苦的响声。
班使和兵卒大惊失色，急忙抬着她的手臂，“公主这是做什么！一旦被人发现，我们是会被砍头的啊！”老太医同样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她没必要向他们解释岁不我与，人生苦短，这些急迫的压力甚至让她认为自己无暇悲伤。她必须亲眼见到母亲，亲口告诉使用拜天台祭奠夫君的要求。她要让这个神圣的大地中央的石台来够承载自己巡礼之前的所有宏愿；除了复活亡夫，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完成。恰好此刻，母亲依旧在国都之内，也许下一刻她就会离开这里，继续为某个诸侯主持祭祀。而整个曜国，能让自己实现使用圜丘拜天台这件事的人只有母亲。但大巫师公私分明，她的女儿能够预料士兵通报的结果。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母亲，这一切都将无法继续。
运送尸体的鹿车正在宫廷穿梭，并将会跨过漫长的苍陛桥来到这里。鹿车到达之后，她可以预见自己与推车的奴仆都将被判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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