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先动手了。我的本名,叫做徐雪娘,是当年周小公子的奶娘。”
郝状状一愣。
“前隋的周震将军,那是沙场的一员猛将,也是……一个好人。周将军于我有大恩,我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报恩。”徐雪娘眼中泪花闪闪,“当年隋末纷乱,周将军曾救我全家性命,我结草衔环不能相报。恰逢夫人诞下幼子,奶水不足,我便做起了小公子的奶娘。可惜苏玄背信弃义,杀害将军和夫人,连不足月的小公子也不放过。”
看似柔顺的徐雪娘泪水恣流,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我潜入苏府十年,只要能杀了叛徒苏玄,我死也无憾了。虽然我早年曾学过些轻功,可惜苏府守卫森严,苏玄本人武功又高,我根本无从下手。所以,我将复仇的心思隐忍了十年,也筹谋了十年,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这半年来,每日苏玄都会食入‘扬州慢’,只需要再过两个月,他会暴毙身亡。可是,一个消息的出现,打乱了我的步伐——”
“那一日,我收到一封未署名的信,说周将军的幼子尚在人世……”徐雪娘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不敢相信。但这么多年来,我死水一潭的心,都因为这个消息活了过来。”
“按照对方提供的线索,我改装夜行,去将那些少年逐一查验。要飞檐走壁自如,我未出阁前学的那点轻功远远不够,于是我将多年前在军营里得到的一枚‘清风’刺进了自己的骨缝……卓大侠说得没错,‘清风’这种针能让人轻功大增,它曾经在战场上出现过,都是细作死士用的,为了获取情报,有人因此而瘫痪。但我不介意,我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呢?周小少爷右肋下有个月形胎记,虽然时间过去十九年,我仍然能认出他来。可结果——”
徐雪娘说到这里,突然愕然睁大眼,停住了。
“徐雪娘!”郝状状大叫一声,只见她捂住颈脖,嘴里发出霍霍的声音,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且,永远不能再说话了。
她的咽喉穿了一个洞,瞬间倒地而亡。
“谁?!”卓清越的人已经飞身而起,只见窗口破了一个针尖小洞,暗器正是从那里发出的。而窗外空无一人。
卓清越和郝状状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沉重。
徐雪娘从何得知周小少爷还活着的消息?还有——苏泉临是不是她掳走的?人现在又在何處?
这三个疑问,只怕永远被埋入地下了。
天还未亮,郝状状就被雨声吵醒。
因为徐雪娘的死,她一夜没有睡好。窗外正是黎明之前,天地漆黑如一大缸墨,风雨打在这片墨色里,伸手不见五指。
卓清越的房间相隔不远。郝状状远远见到窗口微光摇动,走到屋外正要敲门,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原来你早已认出了我。”屋内的声音淡漠带笑。郝状状心头一惊,只觉得陌生而熟悉……是曾先生的声音,却又有些不同!
两人又交谈了些什么,雨水嘈杂听不真切,好像卓清越说了句“你化成灰,我也认得”,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还隐约听到五个字“人在朱雀林”。
门突然开了。
卓清越看见郝状状,略略一愣,却只扔下一句:“回头解释。”随即如同一只黑色的鹰腾空而起,迅速越过高墙,消失在雨幕中——
显然事出紧急!
古案前的蜡烛燃烧得只剩下最后的烛泪,显然两人曾秉烛夜谈许久。曾先生静静坐在烛光中,袍袖灰蓝,仿佛一卷毫无光泽的古画。
这一瞬间,郝状状突然明白了许多疑问,她脱口而出:“——我知道你是谁了!”
对方抬起眸来。
“我绝不相信卓清越是凶手,但他故意袒护你,却是千真万确的。每月初六,卓清越说师父都会叫他回名门办事,这恰恰为了给杀手可趁之机!我早该想到,你——就是名门无筝先生!”
对方淡淡看了看她,一拢衣袖,气度优雅从容:“长进了。”
“那些杀手,也是名门的人?”郝状状咬牙。
“不。他们原本就是隋朝遗臣。”无筝先生袖风一扫,雨滴落在青石上,“当他们弱小时,我帮助他们强大;当他们强大时,自然成为我的工具。”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春日落花的石桌上,悠闲下一局棋。
可他的每一颗棋子,都是一条人命。他的每一招布局,都是惊天的阴谋、无数的鲜血。
“那么卓清越呢,也是你的工具吗?”郝状状握紧拳。
“名门从来不缺死士。”无筝先生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冷酷地说,“他愿意为我而死,不是吗?”
太可怕了,这个人太可怕了!
让郝状状毛骨悚然的不是他的心肠之硬、手段之狠,而是所有的追随者都心甘臣服,为他舍生忘死——哪怕连郝状状自己,不过是几日的相處,有时甚至也会被他的智慧迷惑。这个可怕的人身上,有一种任何人模仿不来的危险魅力,像悬崖上的浓雾,像冬夜炭火最后未熄灭的一点余烬残艳,神秘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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