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布雷作品 肉全文阅读简介:肉最新章节章节目录 萨莉的诺言(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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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样？”马克问道，在她身边盘腿坐下。
萨莉没有回答。马克的视线落在瓶子上面——她两腿之间放着块毯子，瓶子就堆放在形成的小凹陷里。
“别，”她说，直视他的眼睛，“什么都别说。”
“你不必这样。你有个女儿，我们也仍有逃出去的可能。”马克一边说，一边不停眨眼，想眨掉眼泪。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我能从你眼睛里看出来。我们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但你必须要怀有希望。你必须要战斗。”
“我做不到。我不会看着那些东西把我们切开的。我不能让我的小姑娘经历那一切。老天啊，不能让她看到那样的场景。”
萨莉哭了。但既没有呜咽，也没有抽噎，只有两行泪水顺着脸庞落了下来，她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马克有股冲动，想伸出手去摸摸，看看那泪水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不得不控制住自己。
“她需要你，”他低声说，“你是她的妈妈。”
“记住你的承诺。”萨莉说，她瞪大双眼，直直盯着他。
马克感觉自己的胃揪成一团。“等等，最后会怎么样，我们还不知道。”
“太晚了。我已经吃了。”她说，歪起一边嘴角。
马克抓起那堆空瓶，三个空的，其余都没有开封。
“你不能这么做，你得陪她身边。”马克说，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沮丧更多，还是愤怒更多。
“我得先上路。你明白吗？”她说，吐字开始变得含糊不清，“想在那边接她。我得先走。”
她平躺下去。马克握住她的手，愣愣地发现她有涂淡粉色的指甲油。
“我让她再去找本杂志，告诉她我要小睡一下。”她说，阖上双眼。
“我做不到，我以为我可以，但我做不到。”马克回答，下嘴唇抖个不停。
“你保证了的。你必须做到。不要让我一个人上路。把她带给我。我等着她。别让她和我分离。”
她没了声息。
马克等着，看着她慢慢停止了呼吸。他希望死亡能够带给她安宁，然而当他望向她毫无生气的脸庞，却发现她眉头拧在一起，满面愁容。萨莉的话在马克耳边回响，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什么。
马克茫然地回头去找莉娜，想告诉她承诺的事，问问她的意见。然而，他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莉娜递给他一罐啤酒，还试着跟他说话，但马克感觉自己仿佛被一个气泡裹着，身处幽深而昏暗的水底。他所在之处，所有的声音遥远而模糊，更像是从过去传来的耳语。马克看着莉娜离开，光着脚走向超市另一头。
他一直等到她消失在视线之外，然后走向杂志区，履行自己许下的诺言。
II
马克从家居货架上拿了一个枕头。他努力不去思考自己在做什么，即使她不停地踢他，挠他。谢天谢地，把枕头压在她脸上时，他什么也看不到，他的视野全被泪水模糊了。她不再踢他了，一切都结束了。他把她平放在摆放衬衫的货架底下，将枕头垫在她脑袋下面，为她盖上毯子。
他站起身来，脑子停止运转，卡在自己刚刚所做的事上。他模糊地意识到，从这一刻起，以后再没有任何事能比刚刚所经历的一切更糟糕。他看向那些心平气和、毫无意识地在货架间徘徊的行尸走肉，觉得那值得一试——任何能够冲淡在他身体里呼啸的耻辱、愧疚和毁灭冲动的事情都值得一试。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想看看自己还能走多远，想在没有一丝光的灵魂中找到某种尚存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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