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大树,从记忆中醒来,李孤一看着前方枯草,思考着刚才的过往良久无神。
书中悲伤后思念的痛苦,便是此刻情景,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之后的主角倾尽半生,留下一条路,最后归隐于湖央,就是现在我可能的结局吗?
对于这个想法,李孤一感到有些难过,书里一直在写,史书一直在记,人能胜天,人能胜命,可它们要记的东西,要写的东西不都是那样吗?除了主角,配角又会有多少?
我在这之外吗?
确实在这之外。
一念之间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他们说的话,他们做的事,都有原因,但这是情有可原吗?
没有,并不是讲什么公平,而是为什么去做。
我现在还有想要的东西吗?
没有的话,这剑又是为了什么?
李孤一站了起来,从腰间缓缓抽出那把上善,盯着它看,也感叹。感叹这飘渺的道理,感叹这入苦微凉的情念,想说上几句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走上前,慢慢的走,用剑削开一旁的枯草,它们落在地上,杂乱无章,等待着腐朽,等待着成为后来他们的养分,可这等待的时间,慢如度年,也许还不够,也许又成为了阻碍生长的岩石,可它们如果想的话,最后一点星火,燎遍整个草原,是放弃还是解脱?不为知,但可知这不一定要有的烈焰,轰轰烈烈之时,也是你们破土而出之时。
所以...
李孤一来到了草原中央,微风吹过,泛起白涟,枯萎的草一碰就断,承受着片刻风平浪静,想要挣扎,下一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
人世如草,谁都会走到尽头,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不一样的也就是有人长错了地方。
就像本来在它们之中的花朵,那些有不少,可都是没有敖得过感冬,就早早凋零,连从中辨别的痕迹也没有留下。该有的,不该有,都能拥有,想做的完全不用去思考,但从这里开始,一直到路的那边,意义是什么?
这是我该想的,可绝不是我想要的。
剥开脚下的枯草,此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所祈求的也早以不见,那么现在就是本来拥有的面目,这一幕着实可恨,这一场如雨如雷。眼前青葱的小草,又是开始还是结束?
可惜往日不再。
立身起剑,惊流漫身,苍穹之下,大地悲鸣,眼仰北方,言曰:“第五剑,枯草悲春生。”
随后剑转四方,一抹寒光,枯草以李孤一为中心,倒下十丈有余,草原此刻空出了一块地,终于它们成了养育者的后来,生生不息,而成为如此的,正是它们自己。
“或许这本来就是你应该有的样子。”李孤一拿着剑,把它举过头顶,身后的天空如夜,乌云密布,像要下雨,却又无雷声。
回过头,看着刚才剑招的威力,李孤一忍不住笑出了声,大笑着,一直到哑然,才感到疲惫。一阵风来过,李孤一像刚刚的枯草一样,随之后仰倒地,右手死死的握着剑柄,他知道上善剑已经认可了它,虽然他从不信什么鬼怪神灵,可现在拿着上善剑说不出的感觉,只能认为此剑有灵。
“悟剑于情,情以当剑,意识的化身,便是此九剑。”李孤一自言自语道,他已经掌握了方法,刚才那股寒身的惊流,就是悲字。
“这剑法真有意思,不像内力,又能入得了丹田,完全不从经脉走,是一种飘渺无常的形态。”李孤一淡淡的说到。
“虽然已经掌握,可用这剑法真的让人疲惫。”李孤一又无奈的说到,说完,眯上了眼,全身用尽力气后的暖流慢慢将他包裹,非常舒服,犹如脱胎换骨般。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是不能动,而是真的太舒服了,这样的感觉让李孤一想到了以前最舒服的一次睡觉,现在想起还是回味无穷。
半坐着,李孤一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变好,莫名的空旷甚至有点不习惯,看来九剑绝非仅此而已,可能在某些方面有我跟林叔都不知道的作用。
“唉,算了吧,这样想也没什么意义。”想着想着,李孤一突然这样说道,慢慢站起身来又接说道:“毕竟此刻的我...”
话音未完,提剑指向大地,眼神瞬间阴冷,而指的东西,便是刚才剥开枯草而显露出来的那颗青色小草。
“不是你,更不是倒下的四周,我现在不属于这人世,而我要寻找的就是你们为何倒下,毕竟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长大然后倒下。”李孤一严肃的说到,这番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是枯草还是青草?是苍天还是大地?又或者完全是说给自己,谁谁谁,已经分清,那么接下来的路途就不是意志坚定这种问题,只希望自己不会失望,亲眼所见,亲自所得,才是最后的归途,像个书中主角一样,不留余地,不留期望。
半晌,李孤一才收剑随意一笑,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但现在能笑的也只有笑自己。
“你是不是也在想你上一任主人?”李孤一悠悠开口,对的目标是这把拿在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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