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三年这一年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年末。
刘耿没有回泗水,下半年他就一直待在上都。
樊霄昙上门来,将小蝶又接回了吐谷浑,而一直待在吐谷浑调度兵马的赵琚虽然人是回来了,可魂好像并没有跟着他的肉体回到上都。
林经年很早就意识到这点,他曾经非常郑重地向刘耿讨教过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是:“你还小,很多事不懂。”
林经年又去问了第二愔大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得到了第二愔一个安慰性质的鼓励:“没事,以后你就懂了,你看这冬天到了,冬天过后不就是春天么?”
“你的意思是……赵琚‘思春’了?”
“我可没说过这话,都是你自己猜的啊。”
从那天起,赵琚这‘春’思的是谁,就成了林经年的重点调查对象。
一切都恢复了它原有的平静,无论是大兴宫,还是这个上都。
这个下半年唯一让大家感到一丝欢喜的,无非就是魏凌和马亚琦的婚事。
有情人终成眷属,因为是一件难事,所以每个人都只觉得更欢喜。
崔云旗在魏凌这场婚礼上喝得酩酊大醉,魏凌都想把人扔出去了,还是马亚琦拦住了他:“让他喝吧。”
最终魏凌还被马亚琦赶出了青庐,让自己的新郎陪着崔云旗喝了一宿。
人间世事多怅惘,今朝酒罢万事空。
有多少欢乐,就有多少与之相对应的别离。
弘农王在这个腊月离世了,刘暄早前就回了弘农,因为父亲病重,弘农的整个担子都压在他身上。
楚王已死,广陵王也被褫夺了爵位终生监禁,如今刘耿在这世上的兄长也只剩弘农王这一个了。
“朕是无暇分身了,九叔就代朕去祭拜一下吧。”刘喣这一年可真够忙的,光是处理后续事宜就已经让他累个半死。
刘耿也属于被他强留下来的,不然有的事到现在也解决不了。
“臣领旨。”刘耿原本也有这个意思,就算是为了刘暄,他这个做叔叔的也该去祭奠一番。
弘农离京畿并不远,就算是大张旗鼓地慢行,七八日左右也能到了。
因为刘耿这也算是代天子祭奠,所以阵仗浩大,仪仗幡车样样俱全。
等刘耿到弘农的时候,刘暄已经率领国中大臣在城门口迎候。
“这时候你大可不必出来。”刘耿的语气中难得的含着一丝疼惜式的责备。
刘暄清减了不少,一身孝服的他更显得苍白脆弱:“即是九叔代天子临弘农,我又怎么能不出来迎接?总得全了礼数才是。”
刘耿看着跟自己同岁的这个侄儿,一时有些语塞:“不说那么多了,回吧,我也能早一刻祭奠兄长。”
“是。”刘暄重新上马,带着刘耿一队人马进了弘农。
弘农位于上都的东南方向,地处平原腹地,地势广阔平坦,农耕是主要的经济来源和生产方式。
如今已入腊月,百姓们大多都休养生息了,只是这弘农王一死,国中只能银箔素衣,像一场最浩大的冬日雪景。
还未迎来初雪,第二愔就已经感受到那种能冰冻一切的寒意了。
刘暄带刘耿一行人进入弘农王府,首先要做的当然是祭拜亡者。
刘耿被扶出轮椅,裣衽跪拜,第二愔替他把香插入灵位前的香炉内。
刘暄作为弘农王唯一的亲属子嗣,也要在一旁还礼叩拜。
刘耿对他这个二哥还是有印象的,挺拔高大、身姿英武,但他也绝不是那种“山大无柴树大空心”之人,相反,他还相当懂得韬光养晦、低调筹谋。
和自己的大哥比起来,二哥就像是个永远活在炽烈阳光下的人,他拥有强健的体魄和精明的头脑,整个人就像一座遮天蔽日的高山峻岭。
可即便如此,高山也有倒塌的一日。
弘农王死在这个萧瑟的冬天,属于他们这一辈人最耀眼夺目的岁月也仿佛随着弘农王的死亡而彻底消隐在历史的河流中了。
刘暄看着刘耿有些怔忪的样子,开口说道:“人死如灯灭,这一盏灯灭了,就再也不会燃起来。”
“以前不觉得这盏灯有什么特别,因为有很多盏灯都是亮着的,可现在生命里的一个角落彻底的暗了,而且知道它再也不会亮起来,才让人觉得原来那一盏灯也是不可替代的。”
“九叔,我家里人都死了,我是不是一盏灯都没有了?”
“瞎说什么呢。”刘耿也知道这种劝慰实际上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你自己也叫我九叔的,你还有陛下这个堂弟,还有大长公主这个姑姑,谁说你没有亲人了?”
刘暄听他这么说倒是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来:“我还不知道,九叔也会安慰起人来了。”
“我这是陈述事实。”
“是是是,”刘暄觉得自己这个九叔不冷着脸的时候还是挺有趣的:“不过听九叔这么一说,我心中的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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