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杏花梨花都已落尽,可大晋仍旧没有一丝迎来初夏的惬意气息。
朝堂上原本那些自持矜重的官员大吏们,此刻一个比一个焦躁。
刘喣以手支着额头,半晌没有说话了。
崔正和范璆鸣在底下互相瞧了一眼,也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急报!”
这一声一下子点燃了所有人,每个人的目光都随着内侍们一个一个的将封号的卷轴递到御案上。
刘喣吁了口气,然后慢慢打开卷轴,他面无表情,没人知道那急报里到底写着什么。
可他们都明白,那是一封事关边境安危,也是事关大晋安危的急报。
“黄滨,你念给他们听听。”刘喣伸手指了指几案上的卷轴,又瞧了一眼黄滨。
那双眼睛似有什么在咆哮,看得黄滨心中一颤:“是。”
“吐谷浑折闾汗王暴毙,其王弟主政,屯兵边境。”只是这么短短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心中一颤。
之前泗水王入狱,陛下就说他是擅自调动屯兵助吐谷浑汗王平乱的,可见吐谷浑内政早就混乱不堪,如今折闾败了,他这个弟弟还屯兵边境,看样子就是居心不良啊。
“宜阳长公主也不知如何了?”
“是啊,这汗王怎么就死了呢……”
殿下有官员已然开始交头接耳,刘喣心中更是烦躁。
“将西北屯军十万调去吐谷浑边境。”刘喣语气淡淡地说着。
“陛下,西北驻军现在只有二十万,如今突厥劲头正盛,若将驻军调开一半,恐怕北境也会生变啊!”范璆鸣首先提出异议。
“那就派五万过去,驻京的十六卫,龙武、神威、神策再调出五万。”
“陛下,驻京守卫本就不多,一次调过去五万,恐怕……”这回是崔正出来说话了。
“不管他吐谷浑究竟是个什么意图,屯军边境就是在公然挑衅我大晋,边境百姓无论如何都会受到滋扰。”刘喣的声音里带着一个帝王应有的威严和冷厉:“他囤八万朕就囤十万与他对峙,他囤十万朕就囤二十万!”
“若边境不保,这上都京畿也是覆巢之下的完卵,岂能幸免?”刘喣的语气不容辩驳:“上都尚有左右羽林军和神武卫驻守,不会有事的。”
刘喣说完这话,似乎非常不想再与殿下群臣打太极了,立马说道:“此事议定,诸卿不必再言。”
说罢他甩袖便走,留下黄滨在那飙着冷汗高喊:“散朝!”
黄滨一路小跑着追上刘喣,见他冷着一张脸,也只敢退后两步低头看路。
长信宫那边依旧一片静谧,已是四月,厚厚的帷帐已经换上了透光的帘帐,初夏的光透过细密的织锦照进廊下殿内,灼眼的阳光也变得温驯许多。
“元绿,这个折闾汗王的王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王舒窈斜靠在隐囊上,双眸紧闭,正在享受元绿为她按摩头部穴位。
“据说是折闾汗王的异母兄弟,两人自小便势如水火,奈何老汗王护着这个幼子,所以折闾也并没有真的过多管束他。”
元绿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自带立场,只是重复信息:“奈何这个王弟夺权之心始终未歇,这十几年来不停拉拢朝中重臣,也暗自屯兵,这次折闾汗王所谓的暴毙,只怕也有蹊跷。”
“还是心太软,养虎为患。”王舒窈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元绿没有接话,继续给王舒窈按头。
“宜阳怎么样了?”
元绿倒是没想到太后还会在意长公主,低声说道:“长公主的情况奴也未能探知,不过樊家那位娘子已经回了上都,据说还带了一个小女孩回来。”
“小女孩?”王舒窈这才睁开双眼,琉璃一般璀璨的光泽瞬间流泻。
“大概是长公主的……现藏在泗水王府上,七娘子看顾着呢。”元绿这事倒是知晓的。
“嗯。”王舒窈对此好像也没有什么意见:“让她带带孩子也好,省的她闲得无聊到处闯祸。”
元绿憋着笑:“太后是想让七娘子体会一下带孩子的辛苦吧?”
王舒窈悠悠地瞥了元绿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收收性子,带孩子也是一门功夫。”
原本应该好好在家带孩子的第二愔,此时穿着一身便捷的黑衣劲装,脸上还戴着一块黑色的绸布,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完美的融入了黑夜里。
更鼓敲过,子时已到,再过一刻便是动手的时机。
第二愔躲在安福门外的草垛中,正等着里面的动静。
“谁在那里!”安福门内传出几声呼喊,然后便见一个黑影非常显眼的上蹿下跳,一班守卫就这么被他领着直追而去。
这应该就是魏凌安排吸引禁军的人,看这个身形和“活跃度”,第二愔基本上已经猜到这位诱饵大概是魏凌直接扔进来的崔云旗。
第二愔叹了口气,趁着无人之际跃上安福门,随即无声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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