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第二愔这几年以来过得最有年味的一个年了。
或者说,这也能算是刘耿这小半辈子过得最平凡却又最丰富的一个年。
除夕之夜,城中早早便有人跳起驱傩舞来,戴着面具的驱傩大队从城门口跳到城中各处,为的就是在新的一年到来之际驱鬼辟邪,祈求安康。
幼时第二愔就喜欢跟着驱傩队伍一起闹腾,现在一听见门外的动静,第二愔就跟着出门了。
领头的两位带着老翁和老妪的面具,围在他们俩身边戴着小孩面具的护僮侲子少说也有百位,后面的都是带着鬼怪面具装作要驱之“魔”的舞者。
驱傩队伍一边往前走,就有吹拉弹唱的班子跟着一起走,那老翁和老妪除了跳舞,还要和着音乐唱驱傩的歌:
正见鬼子一群群,就中有个黑论敦,条身直上舍头蹲……清云烈,碧温存,中庭沸沞沞,院里栾纷纷。唤钟馗,拦着门……正南直须千里外,正北远去不须论!
那声音忽近忽远,场面又热闹,要把歌词听全可就难了,好在那领头的隔三差五就会唱起来:“因今驱傩除魍魉,纳庆先祥无灾厄!”
唱到最后百姓们也会跟着唱起来,好似这一唱,千万的阴司鬼怪、魑魅魍魉就真的会被吓跑了。
第二愔略一愣神的功夫,驱傩队伍就往前去了,想要再赶上前怕是有一阵好挤的。
还是回家吧。
第二愔一转身,就见到刘耿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九郎怎么出来了?”第二愔立马上前去挡住拥挤的人群:“人这么多,你也不怕挤着?”
“我好奇。”刘耿垂了眼,样子有些像个淘气挨骂的稚童:“我没见过……所以就跟出来看看。”
往日新年,像刘耿这样的朝臣无非就是在宫中参加大朝会,第二天又要连着上朝,确实没什么机会看到这些民间的新年仪式。
刘耿应该是第一次那样近距离地感受人世间过年的气氛,那是一种狂欢炽烈又带着忐忑乞求的味道。
“队伍是跟不上了,我们回去吧。”第二愔推着刘耿,在人群的河流中逆流而行,脚步虽然缓慢,但迎面而来的都是百姓的笑脸。
在这个时刻,几乎每个人都会相信,人间只剩喜乐,再无灾祸。
国公府已经点起庭燎,烈火冲天,王攸宁装成熟稳重已然憋了许久,此时正烧庭燎烧得格外积极。
“别玩了,净手吃饭。”那是卢氏的声音。
第二愔看着这迎面火光,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忽然便觉得自己的一生其实挺圆满的。
“走,带你吃饭去。”
第二愔推着刘耿就走,也不管刘耿脸上那有些窘迫的脸色。
饭桌就设在庭燎旁边,一家人就着冲天火光吃饭,王家下人今天也会跟主人一起过年,大家在一起就是图个乐呵。
加上刘耿的人手,足足摆了四大桌在院子里。
过年的气氛让大家都很放松,年承安和林经年禁不住起哄,早就喝得迷迷糊糊,就连昂野也被人拉着手舞足蹈,一脸哀戚地看着自己大王。
好吧,自家大王看来也顾不上自己了。
王宗毓听周氏说过前事,此时已经不拿看大王的眼神看刘耿了,而是以一种看女婿的眼神盯着刘耿。
周氏是个难缠的,但是她看刘耿挺顺眼的,尤其是那天他来找自己,一脸忐忑地看着自己的目光,生怕自己拒绝了他似的,那小眼神可是真真的。
鼎鼎大名的煞神刘耿竟然会这样做低伏小地出现在自己眼前,递给自己画轴的手还有些微微发颤。
这孩子是真喜欢阿愔啊,而且他身上有一种一本正经的可爱,让周氏生出一种特别的好感来。
至于王宗毓就不是那么想了,他看着刘耿,之前觉得英武俊俏的面庞现在这么看着……有种老奸巨猾的感觉?
王宗毓僵笑了一下,朝刘耿举起酒盏:“大王也是第一次在我家过年啊,招待不周,海涵。”
刘耿也举起酒盏,面色如常:“今年是第一次,往后……应该每年都要叨扰国公了。”
王宗毓差点一口老酒呛死自己,他还没准允这桩婚事呢吧?怎么这人就一副铁定吃准了当我家子婿的样子?
不过他说每年都可以带阿愔回来?这条件似乎不错啊……
“国公没事吧?”刘耿淡淡地关心了一句。
“咳咳……没事,酒喝急了些。”
“就算高兴也别那么明显嘛。”
王宗毓:“……这年节虽好,但某还是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事需要高兴的,难道是大王有什么喜事么?”王宗毓决定装糊涂装到底,看刘耿拿自己怎么办。
“是有喜事。”刘耿仍旧一派淡然,唇边还挂着笑:“国公就不要装糊涂了,大家都要成一家人了。”
王宗毓瞥了一眼正在庭燎处和攸宁、嘉卉玩耍的第二愔,凑上前对刘耿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家之主,你可别太得意了,这事还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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