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到。”
第二愔伸出去的手一下就无力地垂到箸筒旁,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手中的那支红签,包括解卓逸。
第二愔闭了闭眼,用力抓起一支签就扔了出去,红签落地,溅起尘土,像一串被利刃划过的水花。
刽子手还未抬刀,就听见人群之中传来一阵惊呼之声:“杀人了!”
第二愔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下就被人抓紧了,她迅速站起来离开自己的位置,走向骚乱的人群。
她远远的就看见了一滩鲜血,一个人站立着,手上还拿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匕首。
他周围的人群都四下散开了,独留他一人站在喧闹的街头。
那人青袍上沾着鲜红的血迹,红色绽放在青绿上,晕出一大片黑色。
“兆靖!”年承安的声音传到第二愔的耳朵里的时候都像隔着一层纱那般不真切。
年承安已经将横刀拔出,对准了兆靖:“放下你的凶器!走出人群!”
第二愔还没看清楚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脸,可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兆靖杀了解卓远。
在解卓逸行刑之前。
“阿远!”解卓逸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像一支利箭一样穿透了第二愔。
可红签已经落地,刽子手大刀举起,下坠的重力几乎带着人一起往下坠。
解卓逸只喊了那么一声,甚至都来不及做其他反应,那张带着惊吓又错愕的脸已经滚落到黄土之中。
双生子,并蒂兰,并蒂开,并蒂死。
围观百姓少说也有百人,可现场安静的可怕。
或者说第二愔只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耳边嗡嗡作响,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兆靖抬手看了看那把匕首,年承安马上就警觉起来,昂野也悄无声息的潜入人群中了,他的任务就是尽快在无伤亡的情况下生擒兆靖。
解卓远倒在地上,身上还是一身白衣,胸前的血迹像一朵巨大而又绝美的红色牡丹。
他没有看兆靖,也没有看任何人,他看着自己头顶上那片灰丫丫的天空,一滴雨落在他的脸颊上。
更多的雨点砸了下来,血迹顺着雨水渗入泥土,解卓远也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睛。
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干净,干净得好像全身都没有任何重量了。
兆靖看着呼吸渐弱的解卓远,确定自己不用上去再补一刀了,他笑了一下,将匕首扔在了地上。
雨水带着血点飞溅而起,匕首上的血迹不一会儿就被雨水洗刷干净了。
一切都是那么干净。
“解卓远,我知道是你。”兆靖的声音足以让解卓远听见:“你们兄弟俩一生一死,不是最好的结局。”
“一起破碎,同生共死,才是我为你们安排的最好的结局。”
说完这话,兆靖便高举双手,像拜相入阁的高官公卿一样,大步走向年承安。
“某杀死害我妻儿的罪魁祸首,大仇得报,认罪伏诛!”说罢便跪倒在地,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后背,滑落的雨滴从他的脸颊上滚滚而落,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兆靖今日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掉这个律法无法给他判罪的“凶手”为妻儿报仇。
刘耿其实应该早就想到的,他怎么能这么平静,原来一开始他的“天惩”就是想要舍弃自己来实现“人罚”而已。
或许在那天兆靖来问自己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解卓逸到最后也没能保住自己这个弟弟,不知道他临死前一刻又是什么心情?
解卓远呢?他最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了吗?
没人能知道了。
第二愔扶住支撑阴翳的柱子,她的指甲都要嵌进木头里了。
“阿愔。”第二愔知道是刘耿在叫自己,可是她头一次不想理会这道声音。
他知道刘耿会劝慰自己,会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可是第二愔还是觉得嘴里发苦。
她走出阴翳,先看了眼已经伏诛的解卓逸,他的眼睛还没有合上;她又看了仰躺在地上的解卓远,他已经彻底闭上了眼睛;她最后看了一眼兆靖,他还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是还在发愣的年承安。
昂野也根本没有派上用场,他还没跳出来抓人,兆靖便已经自己认罪了。
兆靖并没有想伤害其他任何人的想法,他在这里纯粹只是为了报仇的。
蔚县的百姓和公廨的衙役都惊呆了,人在最惊愕的时候是没有表情的。
第二愔看着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在雨水的洗刷中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感到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再多的血也被大雨洗刷干净了,连一点血腥味都没有留下,解卓逸和解卓远的血都随着这一场夏雨渗入这两块距离并不算远的土地里。
第二愔不知道这是不是兆靖所说的——一起破碎。
兆靖杀了人,自然也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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