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愔看着公县令那张毫无生机的脸,久久没有说话。
你那时候是想做什么呢?为什么是喉咙?是觉得有什么堵得慌让自己无法呼吸吗?
第二愔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自己摸上了自己的脖子……若这世上真的有鬼,她反而会觉得庆幸吧,这样她就可以知道他们为什么死?死前在想什么?死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第二愔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这种想法真自私啊,任何人的苦难从来都不是值得庆幸的事。
还是要靠自己。
他顺着公县令的气管,目光延伸到他的腹腔,那里除了胃,还有肝、脾、胰脏……和肺。
对了,肺部?若是肺部有异,除了胸痛之外也会有咳嗽气喘的症状,公县令会不会是肺部有问题,却被他认为是喉管阻塞之类的,所以割开喉管?
第二愔这般想着,就想动手去切开公县令的肺部,但肺部纵隔胸腔两侧,右肺粗短,左肺狭长,又不像胃部一样中空,她有点无从下手。
“从肺尖纵向切。”刘耿看出了第二愔的心思,他指着公县令的肺部,教她从哪里入手。
“如果是像陈二虎一样从口鼻进入体内,那很有可能由气管进入了肺部,纵切就可以看到动脉、肺门,应该能比较直观。”刘耿一边说一边握着第二愔的手教她如何下刀,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变得极近。
第二愔只感觉自己靠近刘耿的那半边身体都要烧起来了,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公县令的尸体上,可她唯一能看到的方向就是自己余光里刘耿的侧影。
她觉得她要疯了。
刘耿,刘之恒。第二愔突然很想甩开刘耿的手不管不顾的大哭一场,可是她没有这样的资格……她凭什么呢?
第二愔的脑海中像画卷一样展开一幅场景,就是那美人自哀,卧在刘耿膝头垂泪的画面。
真正有资格的人为了家国放弃了一切,而她……什么都不是。
第二愔咬紧下唇,用疼痛让自己专注。
她按照刘耿说的纵切肺部,切开后才发现除了主要的气管之外还有各种大大小小触须一般的管道遍布肺中,这是第二愔第一次看到人的肺里面是什么样的。
即便是外部看起来完整的肺部,内里也是纵横交错,更何况人心呢。
第二愔现在面对的是一具需要自己找出真凶的尸体,他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
而她现在却在想什么?儿女情长么?
第二愔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收敛了上下起伏的心神,认真观察起公县令的肺部。
“这里有一个突起。”第二愔指着左肺动脉右侧给刘耿看。
事实上刘耿此刻看什么都是黑白一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突然无法看到颜色的状况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了,而且时间也越来越长。
很快他就不能再验尸了,青痕、紫淤、红肿他都无法辨认,皮肤发黄还是发白他也不能确定了,连鲜血在他眼中也只是是黑色的。
他真的没有时间了。必须让第二愔尽快掌握所有验尸方法。
“你试着小心划开看看,如果真有东西,确认了就好,取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刘耿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感,可是专注于解剖的第二愔并没有发现。
她用刀尖轻轻划开一道口子,一只手撑开另一只手拿着烛火一点点查看。
“有东西!”第二愔忽然兴奋地喊了一声,她示意刘耿凑过来看:“颜色鲜红,也是一颗珠子。”
刘耿根本看不到什么鲜红,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第二愔只觉得这算是他们这三天以来最重大的发现了,十分高兴。
她担心这颗珠子像陈二虎那颗一样一碰就破裂了,只好将珠子连带肺部一块肉直接挖了出来。
所以众人在等着吃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块从公县令尸体上挖出的肺部。
只是一块肉而已,又不是鬼。林经年一直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越念头垂得越低。
许明仁、年承安和昂野都是一脸菜色,只有赵琚显得波澜不惊的。
“其实……不用拿给我们看也行的。”许明仁强忍着作呕的欲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从刚才就觉得气氛不太对的第二愔和刘耿两人。
他们俩都面无表情,第二愔偶尔笑一下也显得非常牵强——这俩人在殓房里独处了好长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许明仁将疑惑的眼神投向年承安和昂野,这俩人只正襟危坐,全身都在撒发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的气息。
许明仁无奈,只得看向赵琚。不过赵琚显然对那肺部中的珠子也很感兴趣:“你们的意思是这颗珠子进入人体以后就会到处游走?”
刘耿没有回话,第二愔只好开口道:“只是猜测,毕竟洪县令和毕县令的尸首我们已经无法勘验了,不知道也是不是同样的情况。”
“也亏你想得出来啊,这三人是找身体里的东西。”赵琚朝第二愔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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