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整夜,刘耿回到恭王府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这个案子还留有巨大的隐患,不可轻视,还是要尽快整理一下从庄茂德那里得来的线索,然后把自己的设想告诉陛下。
可脊骨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感正在对他发出警告,他明白自己需要休息一下,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
刚才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这让他有些莫名,甚至觉得可笑。
这种感觉让他回到了年少时喜欢跟人一较长短,对某些事物异常执着的岁月,可他现在还是当初那个爱憎分明的刘耿吗?
他此刻已然清楚的明白,他之所以恼怒,并不是因为第二愔说的那些话。她不过是一个心中始终怀有善意的女子,有自己的原则,天真且执拗,眼里揉不得沙子。
他曾经不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他的恼怒其实是源于自己。第二愔就像一面干净无瑕镜子,在她面前,刘耿瞬间便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何种改变。
这些改变曾被他冠以合理的理由而存在,可当它们被第二愔道破之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然十分安于摆弄人心。
他不再年少,也不再执着于做一个好人。他明白自己回不去了,他所需要做的事,也不容许他回到过去。
可有些人的稚嫩与执着值得被珍视。
天刚刚亮,远山和天空交接的地方晕开一片狭长的淡金色地带,万物的形态被渐渐勾勒出巧妙多姿的生命力,柔软坚韧,活泼静谧,世间本就如此神秘而美妙。
刘耿就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那点金色铺开,直到面颊也被晨光赠与了些许暖意,才将郑豫新唤了进来。
“拿上孤的印信,带着当年将翠樱的尸骨运出宫掩埋的宫人去认埋尸点,找到翠樱的尸骨,送回乡安葬吧。”
“……是。”是错觉吗?郑豫新为什么会觉得自家大王好像有些……悲伤?
“阿愔!阿愔!”第二愔正走在前往长信宫的宫道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便看见自己的好友马亚琦朝自己大步跑来。
“你怎么回事啊?叫你半天也不应!”马亚琦乃武将世家西河郡公马博之女,与第二愔是同一批选入宫中的女卫士,现在也隶属长信宫右亲卫队。
第二愔讪讪道:“啊……抱歉,我没听到。”
“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有吗?”第二愔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没睡好吧。”
“没睡好?”马亚琦认真地盯着第二愔的脸:“有什么事能让我们第二卫士烦忧到睡不好的啊?莫不是……少女怀春?”
第二愔无奈道:“想什么呢你,我只是……有些问题比较困扰罢了。”
第二愔将翠樱骸骨之事简单对马亚琦提了提,也道出了自己的困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呢?”
“这要看是为了什么事。”马亚琦与第二愔不同,虽然同作为武将之女,但她出生成长在士族规矩十分繁琐的河西马氏,对很多事都要看得更明白些:“在这件事上,你没有错,恭王也没有错,只不过是你们心中更看重的东西不同罢了。”
“嗯。”第二愔颔首道:“我还是想完成庄茂德的愿望,既然恭王不做,那我自己去做!”
“你不会是想……”马亚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我自己去找翠樱的尸骨!亚琦,你休沐那天有没有空啊?”第二愔忽然用一种很期待的眼神看着马亚琦。
“没空,休沐那么好的日子我才不要陪你去挖尸体呢。”马亚琦咧嘴一笑:“不如我们今晚放值了就去吧!”
宣政殿内,皇帝的桌案上摆放着一把做工精良的短刀,刀身不过九寸,刀刃上流动着锐利的寒光。整把刀上都没有多余的装饰,这把刀就是为了取人性命而诞生的。
“可惜了,真是把好刀啊。”刘喣的指尖只是划过如镜面般光亮的刀身,丝丝凉意便能浸透指尖:“九叔,你说这人会是谁呢?”
刘耿两手交叉掩在胸前,仪态矜重,一身蓝色菱纹圆领罗袍让他看上去白皙得近乎透明,他的眼眸微微下垂,似乎在看着刘喣脚下的某个位置正在出神。
“陛下已经问过楚王了。”刘耿似是在发问,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他啊,刚开始还一问三不知,见到碧灵留下的那些信件才松了口。”刘喣倚靠在凭几上,身下的隐囊似乎让他坐的有些不舒服,连带着他的表情显露出几分不耐:“他承认确实与碧灵有私,却不承认那些信件是他写的。”
“哦?”刘耿抬眸看向刘喣:“那陛下相信他吗?”
“他说他只见过碧灵一面,也就是在去年春宴上,对她也就是一时兴起。与内宫之人有私本就是大罪,他断不可能还跟一个小宫女保持那么长久的书信联系,他说这信件是栽赃嫁祸。”
刘喣皱起鼻子,上唇微微提起:“九叔是没看见,楚王一会儿谢罪一会儿发誓的,差点就抱着朕痛哭流涕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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