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青刚走出几步,便被近身的卫士架住,按倒在地。但她仍旧奋力挣扎着,一边面目狰狞地朝庄茂德嘶喊。
黄内监被蔓青的举动吓了一跳,走上前狠抽了蔓青一巴掌,叱道:“御前岂能容你放肆!”
蔓青被这一巴掌打回了些许神志,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盯着自己,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奴婢是被冤枉的,奴婢没有杀人,奴婢……”
“若是我没有暴露,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可我现在才发现,你这样活下来的人真是比死人更可怜啊。”庄茂德大笑起来,卫士们以为他也要做什么疯狂的举动,纷纷举起刀朝他逼近。
可庄茂德却只是跪在了刘喣面前:“陛下,宫女雨竹和碧灵确实是奴婢所杀,奴婢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认罪伏法奴婢无怨,只求陛下严惩那些罪人!”
尚工局的曾尚宫被卫士从被窝里拎出来,就直接带到了妙见塔。
喋喋不休的咒骂声在见到皇帝和恭王的瞬间戛然而止,和她一样刚刚才被卫士带来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还有尚工局管辖的司宝司典、掌两位嬷嬷及一干宫女约莫有十人。
她们都被地上的两具尸体吓傻了,纷纷垂着头不敢再看,曾尚宫倒是认出了自家侄女碧灵的尸首,一下子脸变得煞白,但还是强撑着说道:“陛下,召奴婢到此……不知是哪位宫人犯了错?”
回答他的是刘耿那不带一丝情感仿若九天神谕传来的声音:“永泰四年二月,司宝司宫女碧灵、雨竹、蔓青告发宫女翠樱偷盗,在毫无确切实证的情况下将人逼迫致死,曾尚宫为了维护和自己有亲的宫女碧灵,授意曹司典、潘司掌掩盖此事,将人伪装成畏罪自杀,并将碧灵、雨竹、蔓青三人以办事不利等理由发往司设,可有此事?”
曾尚宫心中一凛,她万万没想到一年前的旧事竟然会被揭发出来,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帮碧灵那个丫头!虽然恼恨,可一想到碧灵已经死了,没有证据只要她咬死不认的话,即便是陛下也不能随意惩治她吧?
“陛下冤枉啊!宫女翠樱自尽之事奴婢知晓,当时便要求曹司典和潘司掌彻查此事,最终证明是她偷盗物品,又害怕责罚而上吊自尽的,此事已然明了,奴婢便让人将翠樱的尸首运出宫去,绝无其他内情!”曾尚宫在宫中多年,最终坐上了尚宫之位,自然是个有本事的,这一番话说得正义恳切,若是旁人大概就会相信了。
可刘耿却毫无动容之色,他的目光扫向跪在地上的那一群宫女,开口道:“曾尚宫所言是否属实?”
曹司典和潘司掌也明白此时断然不能说出实情,必须同曾尚宫统一口径,只得称是。
“那宫女翠樱偷盗的是何物?何时偷盗?如何被人发现?又在何时畏罪自杀?可有留下遗言证明?自杀之物是草绳还是布带?”
刘耿这一连串的发问让她们都愣住了,曾尚宫支吾了半天只说道:“时间过去久了,奴婢也记不清了。”
“都记不清了?”刘耿看见曹司典和潘司掌只是一个劲点头,忽然笑了一下:“倘若曾尚宫若言属实,那揭发偷盗的三位宫女应当有功才是,为何反而被责罚了?碧灵、雨竹、蔓青三人因何事被责罚总该记得清吧?毕竟碧灵可是曾尚宫的内侄女呢?”
“她们四人本同住一屋,却不能早早察觉阻止,因而……因而受罚。”曾尚宫一时情急扯了个理由来,但这话说得显然没有什么底气。
“曾尚宫,”这时庄茂德突然开口了,“你说了这么多,可只有这一句是真的,她们四人确实同住一屋,正因为如此,老实胆小的翠樱没有一天不被欺负、侮辱、打骂,活得就像她们三人的女奴,连饭食都被她们随意克扣,只让她吃她们倒在地上的剩饭……这些恶行,你们同在一处的这些人难道都没人见到过吗?!”
那些宫女只是把头垂得更低,却没一人说话。
“是啊,你们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她还活着的时候就没人为她说过一句话,现在又会说什么呢?”庄茂德惨笑起来,那声音却犹如鬼魅一般阴寒可怖。
“死无对证,活着的人当然不敢认,但活人会说谎骗人,死人却不会。”刘耿对刘喣说道:“还请陛下允准臣将翠樱的尸骨寻回勘验,生前有没有受伤一验便知。”
刘喣看着刘耿一脸笃定的样子,心里直纳闷:难道九叔不知晓有罪自尽的宫人都会抬到乱葬岗去,要在那种地方找到一具死去一年的尸体,只怕没那么容易啊。
他不知道刘耿有什么办法,只得顺坡下驴:“既然如此,朕便允准恭王所求。”他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缓缓开口道:“若恭王验出些什么与你们所言不符的,不管开口的还是没开口的,都以同罪论处。”
跪在地上的宫人心中均是一凛:自己犯了点小过难道要担别人的大罪吗?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她们之间蔓延。
“那臣就向陛下讨个恩典,若她们中有人此时开口道出实情,便免了责罚,不再追究,如何?”
刘喣和刘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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