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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十异闻录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刺猬(十一)(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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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念。父亲为于和安规划好了一生的路线,只要他乖乖走,一定会按照父亲的愿望,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可当父亲知道儿子并不认真学习,反而是整日沉迷于画画的时候,父亲的怒火如同拍岸的惊涛,重重地打在了于和安的身上。

    父亲举着画满漫画的本子,双手颤抖,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爸每天拼上这条命去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谁?”

    于和安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突然想起自己孩提时候,想尝尝酒味却被父亲制止的事情。他记得那时候父亲说,小孩子就算不喝酒,每天也是开开心心的。

    “我让你画!”

    那天晚上,父亲第一次动手狠抽了于和安一个耳光,并且撕毁了他所有藏起来的漫画和画稿。那些纸屑飞舞在半空的时候,于和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抬起头,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外面分明是盛夏,他却感觉屋里正在下雪,雪花一片一片缓缓落下,堆积在他的心上,最后结成了冰。

    那天晚上,他悄悄爬起床,借着手机的光,画了一张漫画。纯白的画纸上,蹲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似人非人,浑身覆盖着一层褐色的甲壳,甲壳上遍布着或大或小或粗或细的尖刺。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变成一只刺猬,藏在满身针之后,这样就不会有人来伤害我了。”

    即便这个世界再怎么打击,于和安仍没有放弃。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没有刺的刺猬,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听不见那些恶言,再也看不到那些面目。唯一陪伴着他的,只剩下那些他自己也知道根本就不存在的天马行空。即便父亲在他投稿之后撕毁了他画稿的原件,但他的那篇漫画仍然在某杂志上得了奖。虽然这并不能改变别人的想法,但他仍无比自豪,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曙光。

    高考临近,他也鼓起勇气,面对自己该做出的选择。想要让自己更进一步,那就要受到更加专业的教育和训练。他最喜欢的国内某著名青年漫画家就毕业于南川艺术学院,他也想去那里。要进入艺术类大学就必须要通过艺考,可美术类的艺考,考的自然不是漫画,而是素描和色彩的基础美术功底,这些都是于和安从未学习甚至接触过的。可他还是决定试一试,起码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于和安自知父亲肯定不会同意他报考美术类,更不会同意他暂停学业去学习专业的美术课程,因此考试的项目和艺考途中所产生的费用便成了他的难题。另外,艺考要早于高考,南川本地的美术高考一般都会在高三学期的第一个冬季。于和安没有办法,只能联系了一家专门负责绘制真人卡通形象的网店,来让自己赚得一些外快。好在,他最后赚的了那张车票,翘课去参加了艺考。

    可考试就是考试,即便偶尔会爆出黑幕,但像于和安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小人物,分数就是他人生的分界线。即便他经历过再多的苦难,考官们也不会因此而给他多余的分数。他的专业成绩一塌糊涂,甚至连专科类院校都上不了。但上帝似乎还是垂怜他的,南艺的几个老师看到于和安在素描考试上的画的漫画之后汇报给了校长,校长爱才,便将他特招进了南艺。

    然而这并不是一只刺猬幸福的结尾,而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录取通知书下发的那天,父亲喝的伶仃大醉。他并没有像其他故事里那样在最后理解了自己的儿子,同意了他选择的道路。在父亲的眼里,那叫做叛逆。父亲抓起他的通知书,撕了个粉碎,然后又将他踹倒在地上,顺出自己腰上的皮带,狠狠地抽在他身上。

    那一刻,于和安的世界彻底崩塌。他本以为,自己的努力会让父亲明白,他想做的究竟是什么。他本以为,自己的极力争取会让父亲看见,即便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但他依然能够做到。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后来,父亲蹒跚着坐到了沙发上,醉意使然,睡了过去。

    后来,于和安默默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彻夜未眠。

    后来,南艺开学报到那天,父亲从梦中清醒,却发现这些天里像个植物人一样整日只是坐在床上的儿子不见了。而且就在儿子房间的墙壁上,被儿子用铅笔画满了漫画。

    后来,他终于了解到儿子的音讯,他火速赶到医院,却发现儿子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停尸间里,就在那冷藏柜中,肢体分离,碎肉烂糜。

    后来,这位父亲开始了以酒度日的生活。

    街边那家炸串店的老大娘再也看不下去,夺过了他手里的酒瓶,厉声喝道:“赶紧走!赶紧走!我这儿没的酒了!”

    老于眯了眯惺忪的眼睛,不满地笑道:“切,你这老太太,怎么还净骗人呢?你看你那儿不是有酒吗?拿来!我有钱!”

    说着,老于摸出一沓零钱来,拍在那折叠桌上。

    “今天你儿子头七!”

    老于愣了愣,晚风拂过他的屡屡白发,这个中年人,却像是那老太太一样,佝偻着,绝望着。每当提及他的儿子,他又总是不自觉地潸然泪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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