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死!"大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上年纪的老人眼睛本就浑浊,在昏暗的洞里,瞧着就好像眼珠子是灰白色的,直勾勾盯着你看,有些瘆人。
"我不信!"何昭阳缩着手,紧贴着洞璧,尽量离他远点。
大爷才不管他信不信,复问道,"你们从哪儿来的?"
"大爷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们这群外地人,到处瞎跑撒欢,"大爷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将垂下的尼龙绳一圈圈绕起来,盘在手腕上,"我的鸡跑到里面了,我来找我的鸡。"然后瞪向何昭阳,突然想起来刚刚何昭阳说他诈尸,"你才死了!你家祖坟被刨了。"
何昭阳自知理亏,暗道不和老头子计较,"大爷你没死瞪着眼睛干嘛?"
"我喜欢睁着眼睛睡觉,不行?"说完,一只母鸡从里面“咕咕咕”撒着翅膀跑出来,大爷一把扑住了,母鸡扑腾出漫天鸡毛。
大爷用手中的绳子系上鸡脚,打上死结,“好嘞”,让鸡走在前面,他自己牵绳走在后头,嘴中唱着"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娘西皮娘西皮不能告诉你,哦不能告诉你……",伴着走调的歌声,跟着鸡大摇大摆走了。
何昭阳盯着这大爷的背影,没想到这大爷还是同道中人,不过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于是跟在他后面,准备追问他,哪曾想,转几个弯,他就不见了,"嘿,这大爷"。往后一看,尹腾飞才刚刚气喘吁吁地跟上来。
他们两人开车回去,正巧碰到了开车过来的严川等人。他们两批人,一共三辆车。严川又开来一辆,马强单人开了一辆过来,冯宝宝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在看家。
不像上午出了太阳,下午天色忽然阴暗下来了,一点暖意都感受不到,像是要闷了一场雨,外界的景物被尘沙抹上一片无际的土黄色,山间沟壑无风,无端地令人喘不上气。
何昭阳撇下尹腾飞,上了严川他们的车。问他来了几个人,竹子的收货点找到了?
严川说只有马强来了,冯宝宝在家里照顾两个女孩子,他们就是来找收货点的。但是没和马强说,只告诉他们出来找山洞,马强一定要过来,待会会找个理由把马强支开。
何昭阳"哦"了一声,简要地把防空洞中的情况说了一下,是一处空下的防空洞,里面什么都没有,一个睡着的老头倒是有一个,当然省略了他被睁眼睡觉的老头吓到的事情。
张馥珍看破真相,"和尚不会被老头吓到了吧,哈哈哈。"
何昭阳脸一燥,"怎会!"
车里开了暖风空调,何昭阳把手怼上去取暖,"外面怪冷的啊,今天下午突然降温了。"
"把你黄袍带来了。"严川说。
"我不穿。"何昭阳表示拒绝,拉上冲锋衣的拉链。
严川没说什么,让他冷着,冷到头了就知道穿。
张馥珍觉得严川真像团队的老妈子,全队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得管,一声不吭地付出,也没见他不耐烦,真是居家好男人之典范。
何昭阳又嬉皮笑脸地说中午担心得没吃饱饭,问张馥珍有没有带零食出来吃。
张馥珍腿上搁着电脑,在改剧本,傻逼主演,在挤兑一个配角,要提前把配角给弄死。头也不抬地说带了,把一个背包递给他,说在包里。
何昭阳接过背包,心里疑惑,这包怎么这么沉呢,装了一书包矿泉水吗?
他打开包,最上面一层叠放着围巾,拨开黑色围巾,最底下躺着一个用丝巾包起来的东西,何昭阳跟拆礼物似的,又剥开丝巾,从中拿出一个古朴的小灯盏,"这啥玩意?"
比他的巴掌稍微高一点,灯身为黑色,古朴的七角雕花木灯,灯芯周围一圈是透明的琉璃盏,里面一根短短的灯芯。
不大的一盏灯,说不出的怪异,从手掌延伸至全身,何昭阳只觉得浑身被它压得喘不过气。
严川在看到灯的一霎那,就猛地刹车,脸色阴沉地把车停在路边。他从何昭阳手上把灯接来,从驾驶座上回头,"这是什么?"
檀妖抿了一下嘴,"你已经知道了。"
"这啥?"何昭阳问道。
严川冷声说,"聚魂灯。"
此物为聚魂灯,每一面对应人的一个魄,人有三魂七魄,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每一面的琉璃上浮雕喜、怒、哀、惧、爱、恶、欲的人,栩栩如生。
看着每一面,会不由自主地调动情绪,被画面上的人展现的感情所感染,想跟着聚魂灯上的雕刻人物一起哭一起笑,鬼斧神工也莫过如此。
气氛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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