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肃明走后,云峥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
闹腾了这么久,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北风刮地越发猖狂,将他的袍角吹起老高。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它在半空中逐渐消散,心思也渐渐飘远了。
他这一路走来都不大太平,可是他有一腔孤勇,哪怕路上有再多艰难险阻,可他照样不怕,挥剑战荆棘地走了过来,可是现在,他忽然有些怕了。
想到叶明珠躺在他怀里那虚弱无助的模样,他和她那尚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那藏在背后残忍下毒的人,他的心里又惊又怕。
寒冬已至,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云峥站在雪地里,双肩之上渐渐落满了一层雪花,连眉眼之上都沾染了一层,远远看去,像是雕刻的玉人一般。
直到谢飞打开了门,扶着田氏走了出来。
“殿下,阿珠她……”
话只开了个头,她便有些泣不成声。
原本她就对这个女儿感情深厚,虽然后来徐妙言回到相府,将叶明珠赶了出去,可她心底始终放不下这个女儿,如今更是把所有感情放到了她的身上。
现在看到她这幅模样,如何让田氏不伤心呢?
“夫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云峥转身,上前扶住了她。
“这怎么能怪殿下呢?”田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要怪就要怪那下毒之人,只可怜了我的阿珠,刚刚怀上的孩子说没有就没有了,你不知道,这对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云峥怎么能不知道呢?
“夫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阿珠白受这个罪。”
“太子的话我当然放心,你进去看看她吧,我去厨房给她弄点吃的。”田氏说完,拉着谢飞匆匆走了。
院子里只剩了云峥一个人,他抬头望了望天。
漫天的雪花从天而降,洋洋洒洒,将整个京城装点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掀开了棉帘子,然后脱了外袍扔到一旁,才走到床边去。
叶明珠已经醒了,许是刚才哭了很久,眼角还挂着泪花,见他走近忍不住撇了撇嘴。
云峥心里一酸,唯恐被她看见自己的伤心,忙偏过头去,“饿不饿?你娘给你做吃的去了。”
叶明珠摇了摇头,“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自从她醒来之后,心里便一直装着这件事。
若不是她身子虚脱起不来,她怕是要亲自去查这件事。
她有孕这件事,连云峥都未来得及告知,下毒之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而且这个人还知道她在相府吃饭,专门瞅了这个时机来下毒。
最可怕的是,这个人大概知道她会医术,所以下毒的手法也很讲究,并不是那种直接的下毒,而是把朱砂喂进了鱼虾的嘴里,这样她吃鱼虾的时候就不会在意,即便有些味道她也会误认为鱼虾的腥味。
这一招可谓是心机深沉。
想到这里,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个孩子还未与她见面就没了,只要想起这个,她的心里就钝痛。
“所以,现在有什么眉目了吗?”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云峥。
云峥知道这眼神背后意味着什么,可他现在什么也没查出来,只得老实道:“我已经给相爷说过了,他已经动身回府,想必明天就能有眉目了。”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柔声道:“你现在不要想太多,最关键是要把身体休养好,至于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叶明珠忽然觉得安心了一些,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将脑袋埋进他宽大的手掌里,“那我睡一会,你不要走。”
“我不走,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云峥轻声道。
京城的第一场雪来的很突然,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推门的时候,整个院子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徐肃明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殿下,我能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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