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叶明珠也不例外,她垂着脑袋,就见前方一双大长腿快步而来。
“起吧。”云峥的声线压地很低,若有似无地在她发顶徘徊。
“谢殿下。”叶明珠从善如流地起身,方抬头,就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今日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泼墨般的眼底如一汪深潭,让她一眼望不到底,可她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一样。
正愣怔的时候,郭院正已经将云峥迎了进去。
云峥走过她身旁,风带起一片衣袂,与她的裙摆擦身而过,还有他落在风里的一句话。
“外面冷,进去说吧。”
“哦。”她提着裙摆跟上。
郭院正殷勤地将上首的椅子擦了又擦,“殿下这边走。”又扬声喊外面,“怎么还不倒茶来?懒死你们算了。”
很快有太医端茶上来,献完茶有舍不得走,换着花样打招呼。
“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吗?您来这算是来对了,不管什么病保管药到病除。”
云峥闻言眉梢微挑,“什么病?”
“胡吣吣什么?殿下身体康健,能有什么病?”郭院正一个爆栗子打在那同仁身上,将人撵了出去,回身又嘿嘿笑着,“底下人不懂事,殿下别怪罪。”
云峥没说话,一边喝茶,一边透过茶水的雾气打量着叶明珠。
叶明珠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尤其是在那同仁进来胡乱打岔之后,更是笑得花枝乱颤,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云峥无奈地笑,挥了挥手截断了郭院正的话头。
“明白,臣这便退下。”不愧是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人了,郭院正登时明白了云峥的意思。
人家殿下根本就是冲着姑娘来的。
他招呼一声,识趣地带着所有人退下了,临走前把一旁眼巴巴看着的沐娘也顺手拽走了。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两个人。
风穿过廊檐下,打着旋儿钻进了屋内,吹乱了叶明珠额前的几丝乌发。
云峥定定看了她一会,忽而放下茶盏道:“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不久前萧飒也才对她这么说过。
不过萧飒辞行是为了杀云峥,而云峥则是去送命的。
只要这么一想想,叶明珠就觉得心里莫名难受的很。
她起身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往云峥的杯子里续茶,“可真是巧了,我也要跟殿下辞行。”
“你要去哪?”云峥手一抖,刚倒入的热茶顺着杯沿流出,险些烫伤了他的手。
叶明珠眼疾手快地接过他的杯子,又从怀里掏出帕子为他擦拭,“殿下,你没事吧?”
“无妨。”云峥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伤,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炯炯道:“你先跟我说,你要去哪?”
许是他脸上的焦急太过明显,叶明珠忽然不忍心逗他了,轻声道:“陛下龙体欠佳,师父命我前往杭州灵隐寺为陛下祈福,不知殿下要去哪里?”
她故作不知,笑盈盈地看着他。
“杭州?真的是杭州?”好似春风吹融了积雪,又似秋雨扫净了尘埃,云峥的脸色现出一抹喜色,连着抓住她手的力道都重了不少。
“殿下,你弄疼我了。”叶明珠忍不住往外抽了抽手,白皙的脸上染了一丝红晕。
“对不住。”云峥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握着她的手,连忙放开了,双手握成拳,似乎有些不自在,“本王只是觉得有些巧合罢了。”
“什么巧合?”叶明珠佯作不知。
逗弄他的样子实在有趣的很。
谁能知道,以温文尔雅驰名天下的三皇子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云峥不知她这点小心思,还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父皇命我前去杭州调查一个案子,若你也去杭州的话,咱们可以同行,你觉得怎么样?”
叶明珠等的就是这句话,但对上他略显几分忐忑的脸,忽然将那个“好”字咽了下去,故作迟疑地顿了顿,“这……这不好吧?虽说同是去杭州,但殿下是为了办公差,若是带我一个女子同行,怕是多有不便。”
“无妨,到时锦衣卫指挥使萧飒也同去,另外还有许多侍卫,又不是只有你我二人。”
“那好吧。”叶明珠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内心里却忍不住笑开了花。
难得捉弄一下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她连日来的阴霾都被一扫而光,甜甜笑道:“那殿下要早做准备,尤其是现在天气冷了,路上多带些厚衣。”
云峥颔首而笑。
因为有了建安帝的亲口允诺,叶明珠跟郭院正告了假后,便回到了甜水巷,一心一意地收拾起行李。
知秋和谢飞得知她要南下,诧异极了,尤其是知秋,差点哭出来。
“姑娘,咱俩打小就没分开过,你独自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如何放心的了?要不你再跟陛下求求,带着我去吧。”知秋揪着她袖子,叨叨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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