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水巷。
夜风习习,路边的阴暗树影下,萧飒安静地站着。
他站了许久,直到叶家那个小丫头知秋带着谢飞回来。
屋里的叶明珠听到动静,飞快地来给二人开门,他看着三个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往院子里走去。
院门复又关上。
巷子里恢复了宁静。
初秋的风带了一些凉意,飒飒地吹在身上,可萧飒不觉得冷。
酒意涌上来,他心里一阵翻腾。
他闭了闭眼,叶明珠说过的那些话又闪入脑海。
他跟她说自己是孤儿,压根没有亲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他心里也发虚。
因为,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
他被恩人救起的时候受了伤,全然忘却了前尘,是恩人告诉他,他从小就是孤儿。
恩人待他恩重如山,肯定不会骗他的。
他睁开眼,眼中翻涌的情绪退去,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什么亲兄妹?什么叶氏嫡子?
不,他是恩人养大的,他就是萧飒,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使!
除此之外,他谁也不认!
他最后望了一眼小院,转身大步离去。
夜里下了一场雨,将夏天残留的暑热全部带走,将这初秋抹上了几分萧瑟。
云峥一夜未睡。
雨声淅淅沥沥,将院子里的花草都蒙着一层雾气,他坐在窗台上,一条长腿曲起,搭在膝盖上的手里还拎着一只酒壶。
来福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酒气。
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十分清楚云峥的脾气,若不是心中烦闷至极,他是不会主动饮酒的,何况还是饮了一整夜。
“殿下一夜未歇吗?”他上前,轻轻搁下了手中的食盒。
云峥未动,苍白的脸低垂着,神色寡淡。
“殿下的伤还还没好,怎么能喝这么多酒?”来福心疼,觑了觑他的脸色道:“要不老奴去喊叶姑娘来,给您瞧瞧?”
他话音刚落,云峥的神色果然变了。
“不必。”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带着下颌骨的线条紧绷着,“以后也不必喊她。”
来福的心里一咯噔。
昨天他随殿下一起去甜水巷,原本是想再问问下毒之事,却不想殿下刚进了叶家的大门,忽而黑了脸,转身就走。
当时他只觉得莫名其妙,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好似听到萧指挥使的声音,但又不确定,眼瞧着云峥已经拂袖而走,他只得赶紧跟上。
云峥回了后就发了好大的脾气。
不是那种摔东西的明火,而是一个人坐枯在房内 ,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除了酒!
来福有心相劝,却又不知从何开口,跟着叹了半夜的气。
直到清晨,又听到云峥这样的回答,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分不清他是说的气话还是真话。
就在他苦心琢磨的时候,云峥又道:“不提这个了,你去查一下本王宫里的人。”
他扔了酒壶,长腿一跨落了地,目色比窗外的秋雨还要冷些,“本王倒要看看,这个下毒之人到底藏的有多深。”
“但记得不要大张旗鼓,免得打草惊蛇。”
“老奴省的。”来福应下,忙匆匆出门找冷青去了。
只是临行前,又看了一眼云峥。
他在窗前负手而立,有飘摇的雨丝落在肩上,他浑然未觉。
来福叹口气,转身找了冷青,两个人联手在宫里摸查了一遍。
这一查就是好几天,倒是揪出了几个内鬼,可惜还没来得及审讯,那几人就服毒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云峥默然半响。
果然是好手段,能在他身边安插这样忠心耿耿的眼线。
他现在是越来越好奇了,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太子?”来福捏着拂尘,道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困惑。
要说这宫里谁对云峥敌意最大,自然是非太子莫属。
其实小时候还没怎么觉得,但后来随着云峥被接到皇后宫里教养,又被建安帝亲自带着处理政务,云峥这些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论后宫还是前堂都是对他一片赞扬。
太子当然看不顺眼。
身为一国储君,他才应该是那个最亮眼的所在,而不是云峥那个从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贱货。
“不管是不是他, 你们盯紧了。”云峥忽然想起了什么,沉声道:“过几日就是中秋,陛下定然会摆席宴请后宫和前朝,到时太子也许会有所动作,咱们只要盯紧他就好。”
只要一想到太子是投毒之人,云峥就觉得一阵恶寒。
早些年,兄弟不睦已有苗头,他顾忌着父皇这才处处避让,原以为太子只是不喜欢他而已,却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下作至此!
暗中对亲弟弟投毒?
这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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