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想到死,夫人!”维尔福说道。
“又想!总想!……对您说吧,我快死了,明白吗?好,我在临死前,一定要见到我的外孙女婿;我要嘱咐他给我外孙女幸福;我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他是否打算听我的话;总之,我要认认他,我呀!”老夫人表情骇人,继续说道,“如果他应该做的而做不到,必须做的而做不到的话,那我就会从坟墓里出来,找他算账。”
“夫人,”维尔福说道,“一定要排除这种近乎疯狂的妄念。人一旦去世,躺在坟墓中,就要长眠,永远起不来了。”
“嗯!是啊,是啊,外婆,你安静下来吧!”瓦朗蒂娜说道。
“我呢,先生,跟您说吧,我绝非您以为的这样。这个夜里我睡得非常死,我的灵魂就好像离开了肉体,在上方盘旋,在一定程度上看见自己在睡觉。我极力要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然而我完全知道,在你们看来这不可能,尤其是您,先生。喏,我闭着眼睛,看见一个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就在您站着的位置,是从这个角落过来的,这角落正通德·维尔福夫人的梳妆室的房门。”
瓦朗蒂娜惊叫一声。
“您那是发烧产生的幻觉,夫人。”维尔福说道。
“随您怎么怀疑,但我肯定我讲的是事实:我看见一个白色身影;而且,仿佛上帝怕我信不过我的一种感官的见证,我又听见挪动我的杯子的声音,瞧,瞧,就在那儿,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杯子。”
“唉!外婆,那是做梦。”
“一点儿也不像做梦,因此我伸手去拿摇铃,那影子一见我这动作就消失了。女仆端着灯走进来。幽灵只能在应该见到的人面前显现:那一定是我丈夫的魂灵。好哇,既然我丈夫的魂灵回来叫我,那么,我的魂灵为什么就不能回来,保护我的外孙女呢?我觉得这种关系更直接一些。”
“噢!夫人,”维尔福说道,他也不由得心中感铭,“您别多想这些恐怖的事情。您同我们一起生活,要活很久,幸福地生活,受人爱戴,受人尊敬;我们也会让您忘记……”
“绝不!绝不!绝不会忘记!”侯爵夫人说道,“德·埃皮奈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也在等他,随时可能到达。”
“很好,他人一到,就告诉我一声。抓紧啊,抓紧啊。还有,我要见一位公证人,确保把我们的财产全归到瓦朗蒂娜的名下。”
“噢!外婆,”瓦朗蒂娜嘴唇贴到外祖母滚烫的额头上,轻声说道,“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的上帝!您还在发烧。您应当叫的不是公证人,而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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