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然和赵晋下山来到五柳村的时候,村民们的暴行仍在继续。
村长家的五间青砖瓦房已经烧成残垣断壁,村长夫妇被困在院子里,俩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苦苦哀嚎。
村民们分成六个阵营,一看就是有组织、有计划、有领导的行动。
老弱病残、稚儿少年站在最外围,一个个摇旗呐喊助威,一波声浪高过一波声浪,那义愤填膺的气势比战场上的英雄们还要威武。
妇人们站在中间,她们摩拳擦掌、表情凶悍,仿佛她们是一座座山丘的化身,以身体围成一堵高墙,防止村长夫妻逃跑。
男人们冲锋在前,无需武器,凭借双拳就能打得村长和妻子徘徊在人间和地狱之门。
村长闭紧眼睛,用力抱住妻子。他当了小半辈子的村长,第一次尝到被暴打的滋味。
以前,奚家人被全村人嘲讽叫骂的时候,他只觉得奚家人活该,谁让奚账房赚来大钱惹人眼红呢。
世风日下,轮到他被村民们集体围攻,这滋味真是苦到心里无处诉说。
奚然和赵晋站在人群的后面,选了一处宅子的院墙站着。她冷冷的看着村长和他的妻子,看到每一个嚣张叫骂的背影。
“奚家闺女?”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苍老又惊喜的声音,可惜瞬间淹没在嘈杂的叫骂声浪中。
赵晋敏锐的察觉到那个苍老声音的老妇人在冲破人群跑来,他抱着她轻松跃上宅子的房顶,目光寒戾的瞪向站在院墙下的老妇人。
奚然垂眸,樱粉的唇微微勾起不屑的冷笑,呢喃着:“喊吧!喊吧!喊吧!”
果然,老妇人四下寻找,终于在墙根下寻到一块石头。她拼尽全力砸向站在人群中的一个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的后脑勺挨了砸,气愤大骂:“谁砸我?哪个王八羔子砸我!”
她看向婆母举着木棍指向旁边的屋顶,顺着指向一看,她惊喜大叫:“奚家闺女,是她!是她!奚家闺女来了!”
她抓住面前两个妇人的衣领,大叫:“快看快看,奚家闺女来了!奚家闺女来了!”
被抓的两个妇人四下寻找,“哪儿呢?哪儿呢?”
“抬头!屋顶!”
两个妇人看向奚然和赵晋的方向,也兴奋大叫,也抓向前面的妇人……
如此一个又一个的妇人发现奚然和赵晋,最终吵闹叫骂的村民们突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仰头朝向屋顶,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对男女。
村长也惊呆了,他以为自己眼花,用力掐了妻子的大屁股,听到妻子惨叫声,才相信自己看到的。
“奚家闺女,你终于回来了。”
最先发现奚然的老妇人扒着院墙,仰头一脸谄媚的笑。
她听儿子说,在金溪城做工的时候,见过奚家闺女。儿子听说金溪城最金贵的一座阁楼被奚家闺女买了,她发了大财成为金溪城最有钱的女商人,连福爷都讨好巴结她。
“奚家闺女,你成了有钱的主儿,是回来给大家发钱的吗?”
老妇人仍在自己编造的幻境中,妄想奚然会带着闪瞎眼的金锭子银锭子,一家一家的发钱。
“让开让开!”
刚刚还吓瘫的村长像吃了仙丹一般,气定神闲的迈着稳重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喝令村民们让出路来。
“村长,你有什么脸……”
一个青年不肯让开,还出口不逊,立即招来身后的中年男人一巴掌。
“滚开!给村长让路!”
青年不甘愿的捂着后脑勺侧侧身子,斜眼瞪向中年男人,小声嘀咕:“念在你是我的亲二叔,我就不打你了。哼!”
中年男人没理睬侄子,悄悄跟在村长的身后,像个护卫似的。他忘了刚刚叫骂的时候,他是声音最大、气势最凶的一个。
村长抬脚踹开院门,站在房子前,仰望站在屋顶的奚然和赵晋。
他不认识赵晋,但听村民们说过赵晋是四方阁的主人,是福爷的主子。
看奚然与赵晋的亲昵举动,应该做了他的宠妾,所以村子里的青年们到金溪城打工,才会听到奚家闺女发财的传言。
“奚家闺女,你回村子来做什么?你家的老宅子不是封了吗?”
“村长说什么傻话呢?咱们五柳村是奚家闺女的老家,她如今发大财,可不要回来给咱们发钱呢。”
扒着院墙的老妇人嚷嚷着反驳村长,她笑得满脸皱纹,看奚然就像看一座金山。
村长吞咽口水,不甘心放下架子请求奚然的施舍。当然,钱要拿来,面子也要保住。
“奚家闺女,你是五柳村的人。如今你给人家做宠妾,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也该知恩图报……”
“村长,你挨得打还不够重呀。”
奚然知道村子里藏着赵晋和她的暗卫。这些人平日不现身,但他和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会如影随行。
村长不自觉的摸摸肿痛的脸颊和下颌,羞恼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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