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病人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不管不顾,只好再度求到秦老先生的府门口。
距离上次不欢而散后已经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未曾见过对方,只是他这段时间似乎老了不少。
斑白的两鬓,微微凹下去的两颊,越发瘦弱的身材如同腐朽的木,愁眉不展的面容却在见到自己后强颜欢笑着,端着小酒,有一下没一下地续着。
秦家拂门张贴着白幡白灯笼,整个秦家府门肃穆端凝。
弗陵这才知道,他的夫人已经去世了,是正常的离世,八十多岁,寿终正寝。
在如今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老人家能活到这么大一个年岁,这在当时也算是喜丧。
“你还在研制那些药,别干了,都快亡国了,还纠结这些做什么?”
弗陵一开始还无法将这个病恹恹的老头同当初第一眼见到对方时的样子匹配到一起。
那时的秦老先生,还只是一个分外信誓旦旦认定自己是全大盛朝最厉害且傲娇自负的大夫,没有之一。
可现在看这个眼前死气沉沉的老头,这样的人如今从大街上捞,一抓一大把。
弗陵说,“我的病人还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
“活下去,好怎么活啊?国破家亡,难道等着将来给金人当奴隶不成?”他笑笑地反问自己,抬手招了招自己过来。
“孩子,你过来。”
弗陵觉得莫名,但见状也不由得走了上去。
棺材板都难以企盼,估计也只是同一堆陌生人,堆成小山被火烧得一干二净。
弗陵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兴许是对方因为妻子的离世而抑郁寡欢,兴许是担心日后没能有一个体面的葬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也跟你说一件事算了,如果你还在寻思着给那么多身染疫病的人用药,最终就算是救活了,那还不都是被金兵杀死的结局。”
“那你也想岔了,就算治好了,他们短时间内也是病恹恹的,金兵就算侵入过境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们要打要杀。”
“他们都病恹恹的,不就是一刀捅死的,很简单。”
“就是因为他们病恹恹的,谁回来浪费那一点力气,用在这群将死的人身上。”
秦老先生一阵恍然,“你说的对,我忽然有些担心我要是现在这么活蹦乱跳,会不会被他们一刀捅死。”
弗陵寻思着那些金兵过去在入侵一座城池后便要历经一番血洗山河,可从来没听说过会给老人留一条活路。
“不过现在还没打到这里来,您究竟是在怕些什么?”
“迟早了,迟早了……”
弗陵微微一愕,笑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内幕消息?”
秦老先生笑了笑,目光一瞬不落地盯着自己看了起来。
“我劝你可小心一点,别知人知面不知心,当今天下局势大乱,靠不了别人,也别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关键是有那么多的精力还不如放在自己身上。”
弗陵道:“将我领上这条路的是一个老大夫,他一直不肯跟我说他的名字,一贯以来他都教我,学医就是要治病救人,跟阎罗王抢人,你抢赢了说明你在阎罗王的功德簿上积累了一个功德,日后下了阴曹地府,阎罗王会给你摆一顿酒,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
“还想当千娇百贵的公主还是宠冠后宫的皇后?”
弗陵笑 >>
了笑,“都可以想一想。”
秦老先生摇头长叹:“他这是在糊弄你呢,傻子。”
这绥宁县不过丁点大的地方,她口中说的那个老大夫不就是那个整日就只会给别人画大饼的老东西?
“我这里还有一点东西,自己留着也没有,你要吗?”秦老先生说起,不外是看着如今天下这形势大变,战争随时随地会打到这里来,这傻孩子也是不要命了,别人跑都跑了,就只有她还窝在这里等死,也真是个痴儿。
弗陵一怔。
她此番来不就是寻思上他家大药房里面的药材来的,怎么如今自己还没说他便开始要送礼了?
“要。”弗陵忙不迭地点点头,“我能自己选东西吗?你家大药房可以随我出入,东西任我拿,反正越多越好,多多益善,你现在y也不用了是吧?博个好名声。”
“你也真是不客气。”说起来他们也不是很熟,怎么就任由对方跟自己予取予求?
秦老先生无言以对,只能随了她:“算了,与其全部留给日后的金兵,还不如现在留给你用。”
“你那些儿孙愿意?”弗陵诧异。
“我让他们都走了,我自己得留在这里,毕竟老太婆还尸骨未寒。”
弗陵怔怔然。
只是因为老夫人尸骨未寒才不愿离开吗?弗陵不太苟同,不过是这老头子情深义重,离不开这片故土。
但他那些儿孙们,可真是让人心寒,总不至于将这么年老体迈一老头留在这里等死不成?
“虽然你儿孙都走了,不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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